10个人已经登上了去倭国的船,骰子已经掷出,周宇也暂时不去关注了。
5月20日,因为寒冷冬季而喘息了一下的两国国战再启。
消耗了一个冬天的物资捉襟见肘,朝廷已经提前派出了钦差公公,准备催缴夏收的粮,再催秋收的粮。
各地的盐税、矿税、贸易税都一并要催缴。
皇帝老爷觉得国库里没钱打不赢仗,催缴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国家保护了所有人不被北原入侵放肆劫掠。
比起缴税,被北原抢掠并且杀死岂不是更惨?
但做法是对的,不代表执行过程中执行者不给你唱歪经。
这些钦差公公在皇帝老爷的脚下可以如同一摊烂泥,忠心得像是10辈子都要当陛下的奴婢。
但是只要放出去,一个个都是一样的如狼似虎,征百万两从他们的手里过一道之后下面就得上缴两百万两。
而从当地衙门官府、官吏、胥吏、地主等等各级分润,最底层的缴税民众怕不是得损失四百万。
而上上下下的骂名全都要皇帝老爷来背。可皇帝老爷收到钱的时候会发现,他说征的百万,实际入国库的可能只有一半,因为有一半已经被朝中各级官员们都安排好了。
哪儿都是填不满的窟窿。就算这入了国库的一半也得变成军费送到前线去。
不够怎么办,再征吧,总得征够百万吧。
前线的军将不满?再征,征够三百万。
于是全国百姓要为此付出两千万两不止,下面的知州、知县,一层层一个个觉得喘不过气来。
除了上表请求皇上轻徭薄赋,让底下的小民们喘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看不到那么高那么远,就算用自己的仕途去举报某位公公贪腐,也不过是换了那公公的一条命而已。
至于那公公贪腐的钱财,也没有见到一分一文还给地方,还给那些被多征了税的小民身上。
封建社会,其实更像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
被困在田地上的农民其实就是半奴隶,而卖身给地主的农奴们就更像奴隶了。
都已经是被官府的税盘剥,还要被地主盘剥了,不少农民除了抛弃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债务的田地逃跑,跑到官府收不到税,也没有地主的山里去开荒,去落草,还能怎么样?
山里的日子再苦,就算有蛇虫有老虎,也比山外那四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胥吏、捏着永没有尽头债务的地主强。
当各省的催缴钦差公公们到达之后,就算是因为延寿教而逆势繁荣的安右道,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一次倒是没有下派到州一级催缴,而是直接在各省放了一位公公。
北方的夏收还没到,更南方的夏收正在或即将开始,那边派去的公公们已经都行动起来了。
安右道的夏收还没开始,刚来的于公公先对矿和盐下手。
延寿教的私营铁矿、煤矿立刻收到消息,要加税一半。
这还没完,周宇给了盐运使贿赂,让延寿教可以在安右道“转售官盐”,这位于公公直接不认,不许私下卖盐,转售也不行,所有的盐都得官营店里买。
他的意思是,就算是转售过官盐的店,也得罚钱!
周宇人没在首情城的时候,这位于公公短时间内就弄出了这两个大幺蛾子,让他不得不从视察万舟县的旅途中转头去首情城。
首情县延寿教的负责人不停联系周宇汇报这位于公公的最新情况。
这位于公公没有瞎,他很快就看到了延寿教的银行,看到了延寿教自己铸的币。
但有趣的是,这种事明明比官盐“转售”实际是卖私盐这种事敏感严重,可这位于公公却没有立刻发作,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反而暂时不理,转头找到延寿教榨油厂的负责人,向他索取2成的榨油厂股份。
对,直接索贿,赤裸裸都不遮掩的。
周宇听首情县负责人用香炉联系自己说这件事时当时就听笑了。
这榨油厂的股份多值钱首情县的地主,或者说韦州的地主最有数了。之前已经飚到了40顷1%的价格,更是有每季度1%股份高达400两的分红,令人眼红到癫狂。
所以一度飙升到有人用45顷田换1%的股份。虽然后面就没有这个价格,但是42、43顷1%的股份换手仍然发生在韦州的地主们之中。
虽然延寿教说可以用他们当初买股份的价格把股份接下来,保证对方不亏,而且如果拿过分红的,还有赚。但目前仍然没人愿意把股份换出去。
延寿教榨油厂的股价在这么多地主的支撑下,目前坚挺地不得了。
而这位于公公张嘴就是20%的股份,就算只按40顷的单价算,那也是800顷,4万亩田地,换算成钱值20万两。
什么脸啊,张嘴就要20万两?皇帝敢开口周宇都要顶回去的。
何况只是个公公,周宇又不是没杀过公公。
显然这个于公公估计只是听人说这榨油厂的股份值钱,干脆就来伸手要。连到底多值钱都没算过。
说不定还以为只要2成已经是给了延寿教面子呢。毕竟10万教徒的大教,这公公再嚣张,也要掂量掂量。
等到周宇终于来到首情县时,这位于公公已经把首情城搞得鸡飞狗跳了。
他“认识”了安右道“首富”卲仲嗣,去他家做客,见对方只拿一点礼送他,觉得对方吝啬寒酸,之后在某个宴会上公开奚落他不配当安右道首富。
让卲仲嗣十分下不了台,家里没有钱底气不足又不敢发作,只好假装多饮了几杯装醉潦草退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因此卲仲嗣和这位于公公等于私下结了怨,四处观察打听这位于公公的行踪,发现他去榨油厂索贿要整整2成股份。
故而,当周宇来到首情城的时候,第一个来见周宇的不是别人,正是卲仲嗣。
卲仲嗣见到周宇时脸上带着一丝惊慌,连寒暄都是匆匆,立刻就拉着周宇要私下说话。
“教主一路风尘辛苦了,这位于公公十分难缠,逼得你不得不日夜兼程赶回来。”
周宇点点头:“意料之中。”
走到稍微偏僻些的地方卲仲嗣就忍不住了,紧紧抓着周宇的手死死盯着周宇:“教主,千万千万不能把榨油厂的股份给那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