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夷州在欧战后割让给了东洋，现在已经成为了本朝的心腹大患，时刻威胁着我们的东南海防。

    想想先帝时期，既有海防之患，又有西北塞上防务，实在是捉襟见肘。

    要不是欧战打崩了尼古拉，恐怕现在与苏联对峙的前线已经到了河西地区了。

    所以，福建必须迅速平定，要不然南方就会变成许家的土地了！”

    太皇太后李慈安在内阁会议上斩钉截铁的要求朝廷，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福建地区掌握在手里，这是隔断两广与苏沪两大独立势力的重中之重。

    如果福建沦入其手，整个朝廷东南膏腴之地尽数无存，原本就绷到极致的帝国财政恐怕就真要答应洋行提出来的不平等借款了。

    为了支援福建，朝廷在贵州的战事已然陷入僵持，连火线上最精锐的近卫军都被调走，对面的粤桂联军马上就感到压力小了不少。

    新增援上来的后备步兵师上来后就发现，对面的联军依河布阵，还挖掘了纵深接近十公里的数道防线，自己要想进攻就要在对面枪炮的威胁下强行渡河。

    为此，两军就在这条不知名的河流附近形成对峙局面，在联军的后方，是滇省的商队在络绎不绝的运输大烟，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们运送了多少，会损害多少家庭的未来。

    即便是已经在桂柳一带扎下根来，还在大湾区有了可靠来源的军情二处，他们也只知道西南联军的军械主任们在国际上挥舞着英镑与法郎，大肆采购军火装备，施耐德公司库存的火炮几乎被他们扫荡一空。

    在福建的战事呈现出一方大踏步前进，一方大踏步后退的局面，前进的是以原浙军为主的苏沪军卢永祥所部，后退的自然就是毛巡抚。

    要不是那些民军战斗力太过拉胯，毛以宁现在估计都已经在漳州呆着了。福建十一个州府里，建宁府、福宁府、福州府、延平府现在已经成为别人的地了，战线现在就在兴华——永安一线。

    其实毛以宁还是有机会的，毕竟苏沪军现在大军云集于福建中部，而邵武府地区就在苏沪军的右后方侧翼，要是此时有一支精兵能由此而出，也不需要多少人，万人之师便可掐断大军粮草，前线的苏沪军自然而然的就失去了战斗力。

    但精兵何在？毛以宁手上能打的部队现在都在前面抗线，民军夜间叛乱时身边就只有卫兵营。

    还好这些卫队全员装备了从安徽买来的弹鼓版26式冲锋枪，凶猛的火力直接打消了他们的计划。

    毛以宁下令在实控区内扩户检兵，重建乡兵。后方情况也不容乐观，即便日本外交人员没有明确表达出对苏沪或民军的支持，但夷州军几乎是半公开的活动让欧陆各大军火商畏足不前，生怕租用的货船被几个水鬼搞沉了。

    但这就导致闽军的弹药储备在哗啦啦的往下掉，部分前线阵地竟然开始趁着夜色摸过去，将对面阵地上的地雷挖出来，埋到自家阵地前。炮兵规定了每天发射的上限，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着对面的火炮碾压着己方阵地。

    毛以宁向朝廷每天发送几十份电报，要求赶快派兵。朝廷的回复也十分有意思。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尚书黄天德看着手里抄送的电报，向随行的兵部人员询问道：“杨尚书还是没发援军吗？”

    兵部属员听到问话后，对着老尚书拱了拱手，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简要的说了出来。

    “回大人，现在各地大多深陷匪患，机动兵力严重不足，上次派过来的混成旅还是每个省各凑一两千人凑出来的。现在中央军只有两个师恢复了战斗力，近卫军还在重建，北方军大换血还在持续，不把中层长官换一遍是不可能让北方军执行任务的。”

    “看来是真的要使用备用方案了。去，把仁山叫来。”

    黄天德让随从去把亲王党的左侍郎羊仁山叫过来，自己端起茶碗，轻轻推开杯盖，顶级黄山毛峰泡出来的茶水甘甜可口，一杯茶就这样下了肚，里面的蜜枣自然也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枣核。等到羊仁山来了后，老尚书拉着这位年轻的左侍郎的手，嘴里说的都是一些案件的细枝末节，看架势，今晚还得留饭。

    羊仁山还是太年轻了，被这么一绕，也不知道礼部尚书要干嘛，稀里糊涂答应了黄天德去刑部人员那里打听打听。等到羊仁山被灌了一肚子茶水与糕点，往刑部方向走去时，黄天德被几个跟随了多年的老仆搀扶着，从角门溜出了大门，一辆浑身黑漆的汽车停在那里，后方车门已经打开。

    黄天德被老仆送进后部车座，其中经过一言不发。前面开车的则是刚刚结束了实习期，正式上手任务的郭正弘。他学着之前跟着的潘老师一样，戴着黑色圆檐软便帽，身上也是一身黑，经典款式的雅格狮丹堑壕大衣，里面还有两把小巧的，压满子弹的仿pp手枪。跟电影里经典的特工形象只差一副墨镜。

    接上尚书后，汽车卷起路上的尘土，稳步向前。黄天德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看着外面正在高速发展的池州城，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几年前，安徽还只是朝廷眼中的鸡肋之地，离苏沪太近，纯纯被吸血的货色，也是当年刘瑞他们轻易就可以谈下来的原因。

    但没想到这几年下来，他们真的开始改变安徽。

    黄天德的满腔思虑在看到司机的装扮后再也没法继续下去，这个新手特工穿的如此......清新脱俗，军情二处的证件还在口袋里，大大咧咧敞开着，一寸照片与下面红色的钢印即便是自己已经老花眼了还能看得清。

    等到车子开到目的地，自有专人引导。原总督府的议事厅内，刘瑞与一众飞虎军系统高级干部已经入座，就等着来自北方的客人带来诚意了。

    黄尚书一身便衣，长袍马褂瓜皮帽，给众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和蔼的邻居财主大爷，但他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刘代总督，你手下这帮小子不行啊，要不老夫点着老脸去求一求锦衣卫司，让他们教导教导这些证件都不知道收起来，一身乌鸦黑的小伙子？不然，会让他们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