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话无论你怎么接,地方大员豢养情报组织与死士的名头都是跑不了了。但二处处长潘文基何其聪颖,直接将郭正弘划归到其他部门。
“黄老尚书说笑了,他是军中的夜不收,专司潜入调查的,此次前来是为了防止我们的谈话被人泄露罢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小滑头。”黄天德露出一副看透之后自若的神色,轻轻地将这个话题扯过,在长条桌前坐下。朝廷帝党一系的人马纷纷按职位次序坐下,黄天德也不多话,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刘代总督,朝廷,或者太后希望你能够出马,穿过江西,与福建的毛巡抚一块解决苏沪叛党的进攻。人数也不用太多,两个师即可。”
“黄尚书,我等皆是仰赖皇恩,这才坐上这个位子,自然都是朝廷忠实的拥护者,陛下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陛下剑锋所指之处,就是我们飞虎军所前进的方向!请朝廷下命令吧!”在一番激情昂扬的政治表态之后,刘瑞还是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就是吧,黄尚书,出兵的费用怎么算?我等终究是代总督,名不正言不顺呀!”
黄天德被安徽方面的贪婪气到了,咋滴,还想花朝廷的钱出兵,朝廷还得把你扶正?想的这么美,你家秦始皇是吃花椒了——还是在推磨啊?
“真的是不知皇恩浩荡,竟然还在这里敲竹杠?你等都是何居心?安敢提出此等要求?”
不用黄天德出手,随行的礼部官员已经冲了上来发动新一轮言语攻势。
礼部自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唇枪舌战那可是两千多年流传下来的被动技能了,再加上这次带来的都是这些年推行的新式科举出来的寒门子弟,要是刘瑞打开系统面板,选择鉴定时就会发现,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朝廷的死忠,硬挖过来也是得不到他们的心。
“阿瑞,让我来吧。”
顾柔瑾摘下小巧的银丝眼镜,将棉袍袖子卷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各个部门的代表皆是避让一下,这位可不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论起真才实学,在座诸位恐怕只有薛桥能与之一比,陈文其跟她一比也只能自嘲说是实干派了。
刘瑞只是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就被对面的愣头青劈头盖脸的打断了。
“你谁呀?怎么讨论国家大事,还能让一女子上台?到底是我们等级不够还是说总督故意羞辱我等?我耻于同女子小人为列,还望代总督大人解释解释。”
顾柔瑾听到这些话,只当他是无能狂怒,丝毫没有因为这一番歧视性发言而自乱阵脚。但不发火不代表没有火气。谈判桌上的安徽代表们都用“你小子完了”的眼神怜惜看向他。
“这位先生好大的口气,不知先生家世如何?成绩几许?”
“我乃津门魏家之后,家父乃是朝廷神威大将军,威远侯,故兵部尚书,太子少傅。
鄙人不才,乙巳年科举二甲九十八名,先入翰林院,充任学士,后供职于国子监,外放至福建泉州同安县令,考绩为上中,回任京官,先后于六部中供职,现为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我可是能穿红袍戴金带的!
你又是谁?无名藉藉之辈罢了。”
魏员外郎骄傲的说出自己的经历,感觉自己就是天地宠儿,四十岁就爬到了从五品的地位。
礼部那边也是一众欢腾,毕竟这种代表朝廷低三下四过来求人的感觉并不好,礼部又是现在朝廷内部最保守的派别所在,跟外务部、商务司、邮电司这几年新晋的部门势同水火,看着其他部门大笔大笔的进账,再看看这些年连科举的钱都抠抠索索的,京师学堂不知道多少年没修缮过了。
礼部官员只能挺直腰板子,用清高支撑自己,我们不屑于同阿堵物为伍!但也正是这样子,他们反倒是忠君程度最高的,这次派过来也是因为他们忠心似狗啊!
“哦,就这?”
顾柔瑾轻蔑的眼神刺痛了魏员外郎的内心。
“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政务大事还轮不到你们女的来!”
“是吗?那当今太后怎么说?一介女流,执政出了同光气象,不说国泰民安,但也算得上是国富民强。怎么到了你们手里,大夏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我...我,那是有刁民和国外势力!”
“哦,可太后执政时期也有啊!好像当时候国外势力还更虎视眈眈吧?”
礼部顿时沉寂下来,这一记直球算是打在他们软肋上了,他们这些清流的执政水平嘛,一向不咋地。
“而且,魏员外,我们总督也才从学堂毕业两年多,现在已经成为一方大员,位列二品了。”
“至于我嘛,刚从金陵女子大学毕业,现在担任外务局主任,也不过是从四品罢了,确实比不上您这位大爷。”
顾柔瑾那副俏脸,再搭配上犀利的言语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自然不难理解她为何会成为安徽官场中的巾帼之花,让人前赴后继却又死而无憾。反倒是那位因为祖上蒙荫得了官位的魏公子,两眼瞪的前凸,手指不断地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像中了软脚散一般晕倒过去。
“魏员外!”
“魏公子!”
“老魏!你这一去,一路走好,汝妻子吾养之!”
魏大员外郎将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太阳穴青筋暴起,同僚们搀扶的手被掐出一道道青印。
“有效果,你会说就继续说!”
“老魏,汝妻甚美,汝儿犹伶,汝女莲莲爱之,必视如己出!”
要不是这些年的养气功夫修行了得,魏员外郎估计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大变活人。在黄天德面前,这些不过是小伎俩罢了,当年他们应付上皇时就用过了。
“来人,将魏大人抬出去,送到偏房,叫几个大夫过来调养把脉。”
随后又转身笑道。
“着实让各位见笑了,我这属下对我皇与太后忠心耿耿,听不得此般言语,故而胸中气血上涌,这才做出这大堂不雅之事。”
安徽众人也是心知肚明,眼神交流群内信息纷飞。
“还得是嫂子厉害,三言两语就挑下对面一员大将,颇有当代诸葛之风!”
“那是那是,要是他平常不这么说话就好了!”
“刘瑞,听说你有意见?”
“没没没,顾大人,小的什么意见都没有!”
眼神交流完毕后,黄天德率先打破僵局。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谈了么?”
“完全可以,随时随地,我们乐意奉陪!”
“好的,老夫也就问的直白一点了,你们要怎样才能答应出兵入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