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想的一点没错,这是他组建内阁来所有错误政策的一次总爆发,而江阴事件只是导火索罢了。
在经济危机和失业萧条浪潮中,钱包逐渐瘦身,存款日益稀薄的英国人希望能够换上一任富有作为的政府,
而不是固守传统观念,死活不肯大规模介入经济生活的隐身内阁。
他们总是抱怨说在收税和选举的时候,政府总是最忙的,
而一年中的其他日子里,你不会在任何部门见到他们。
安东尼领导的工党和保守党达成了协议,两党将进行联合执政。
社会民主党也参与进来,他们在工人待遇和贸易保护问题上取得一致后,三党形成了议会中的同盟。
在整整半个月中,伦敦的报纸上到处都是内阁成员的各种丑闻,首相也被披上了办事不力,任人唯亲,浪费国资等一顶顶帽子。
自由党也奋起反击,双方控制的报刊在四尺纸上打的不可开交,
你来我往的言辞之中颇有刀枪剑戟之风,笔杆上的战争尤为激烈。
他们评价安东尼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马基雅维利现实主义者,上一秒对臣民温柔以待,下一秒就能冷酷的将他们抛开。
并拿他的法国血统说事,说他肯定是一位波拿巴主义者,要让法国的共和制颠覆君主立宪!
但自由党越是批评安东尼个人,就越让他看报纸的人相信安东尼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拿人身攻击说事,这不是恼羞成怒,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方法吗?
急了急了,太典了!孝死了!
报纸上的这场政治骂战将整个英格兰的人充分调动了起来,
从普茨茅斯到利物浦,从餐厅服务员到银行家,英格兰发达的纸媒系统为身处萧条经济中无法挣脱的英国人提供了乐趣,
改上半天学,半工半读的孩子们卖完报纸后,就在街头追逐打闹,一方扮演自由党,一方扮演工党联盟。
洛一舟他们去擦皮鞋的时候都能听到擦鞋匠在那里嘟囔着要给安东尼投上一票,
尽管那个波米西亚人似乎没有弄清楚在英国的选举制度下,他是不可能参与到议会大选中来。
这场在各家报刊杂志追逐下愈演愈烈的风波甚至蔓延到了一向自诩为中立,不干预政治,是宪政典范的的王室身上。
乔治五世带着他的妻儿前往庄园避暑的路上,不知从哪走漏了风声,
得到消息的记者们蜂拥而上,争相询问王室对于现在呼声很高的工党与安东尼有什么看法?是支持还是反对他组阁?
这名饱受疾病困扰,颇有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老国王并没有透露出一丝风声,
他无视了这些记者,从人群之中穿过礼貌的,为他曾经的嫂嫂,现在的妻子开出一条道路,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位亲王公主与他的孙子孙女们。
四岁的伊丽莎白牵着她父亲阿尔伯特乔治的手,对于记者的长枪短炮和话筒照相机格外的感兴趣。
阿尔伯特一边礼貌的用手臂环住妻子,隔开这些讨人厌的小报记者们,一边牵着女儿跟上自己父亲的步伐。
整个王室闭口不谈。
眼见没有在国王身上取得什么一手新闻和政治爆料后,记者们很快丧失了对尊敬的国王一家人的打扰,扭头又去围追堵截内阁大臣和几位工党领袖的住所。
“爷爷,他们是干什么的呀?”在摆脱了记者们后,伊丽莎白快步走到自己的爷爷乔治五世面前,用欢快的童声向他问道。
“他们就是吹笛子的人,他们特别擅长用字母和照片去煽动人心,与他们长期相伴,不是变成被笛声吸引走的孩子,就会变成赶入下水道的老鼠。”
“那我肯定不会是,既然魔笛都存在了,我肯定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永远都年轻的公主!”
伊丽莎白一边说,一边提起自己的裙摆,在自己的爷爷面前转了一个圈。
“是的,最可爱的伊丽莎白公主,是否给我们留一点私人空间?去听听你父亲讲讲他如何屠恶龙的故事吧!”
……
“朕要是有那书里写的屠龙宝刀就好了,直接削去齐晋两地的龙脉龙气,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朱良锋又结束了一天的朝会,会议的中心主题依然是如何平叛,
中原地区战事胶着一个多月,无论是中央军还是藩王军,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却无力将对方的防线撕破。
湘军和荆湖军组成的南方新军与残余的中央军和增援的陕军组成的北方集群一直没能形成很好的配合,
各地方军的派系林立就不说了,
在大战时裹足不前,担心损失,
造成原本一同商定的作战计划,在执行时就变了样,
中央军都已经在炮火支援下冲上阵地和人肉搏了,荆湖军还在磨磨蹭蹭的准备炮击。
平叛的节节失利,让朱良锋选择的年号武定似乎开局不利,给刚刚成年的小皇帝脸上打了一次无形的巴掌。
这个年纪的青年脾气就像一点就着的炮仗,从娘胎里就开始教授的帝王心学被他抛之脑后,
还是轮值的战时内阁首辅请来了已经在后宫中不问政事的太皇太后,才让小皇帝冷静下来。
“陛下,您着相了,战事切勿心急,急则生变。
当年安史之乱时,如果守军坚守潼关不东出,安禄山恐怕也无法那么轻易的攻陷两都。
杨广如果在第一次征辽东后选择修身养息,或许也不至于二代而亡。”
“奶奶,这些朕都知道,但每天户部尚书都会跟我汇报又消耗了多少钱粮,户部的钱库全线告急!
他们还要准备今年的黄河治水费,还没有算上军械的补充和战死将士们的抚恤,
光是大军的人吃马嚼加弹药钱就已经让国库不堪重负了。
就在今天,俞大维的人又跑过来和户部要账,如果交不齐货款,他们就要暂停给兵部的发货了。
还是朕于心不忍,将私库拿了出来,这才结了这一笔账。”
“钱不够就让户部去筹备,让叶老头那个烦人精去找!
实在不行还可以发国债,和国外银行借钱,全体降薪!
军械兵员补充不够,就让兵部尚书杨彦武去头疼!让各地官员动起来!
有人闹事,就让巡警司的人去弹压,让各地的巡防营和保甲去干事!
陛下,你给大臣们高薪厚禄,可不是让他们每天早上过来跟你唧唧歪歪的。
这些不是你头疼的事,你更要稳住心神,否则上乱则下急。
偌大的家业攒起来很困难,但想要毁掉它,只要一次就够了。”
武定皇帝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办公大殿内与周围深红色的木料格格不入的白色冷气机面前,冷风吹在他激动而发烫的脸上,一点点带走他的苦恼和思绪。
“我是皇帝,我得稳下来。”
他的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里面充斥着五分冷静三分凉薄,还有两分坚定不拔。
“传户部尚书叶轩、兵部尚书杨彦武、商部主事、巡警司郎官、海关衙门总理、皇家兵工厂巡视……等,至中堂共商国事!”
“奶奶,朕还有事,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嬷嬷说,我会让人送来的。”
李慈安欣慰的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孙儿,她现在才不需要什么身外之物,她现在只需要自己的孙子能在皇帝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待下去,实现他的梦想。
“去吧。奶奶会带着后宫在万福寺内为你抄经祈福,祝陛下武运长久,武道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