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她刚走到内席处,云裳便焦急地跑上前来,对她说:“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孟家的大姑娘方才掉进了冰湖里,云衣识些水性,虽说把人救了上来,可她迟迟未转醒。宋二姑娘已经在为她诊脉了,姑娘您快去吧。”
黎清浅秀眉一蹙,虽说是冬季,湖面已经结了一层不薄的冰。可据说定安侯夫人为了此次寻梅宴添些乐趣,早早便命人在湖边凿开一道,供于来客在湖边冬钓。
大嫂前世身子不好,是因为刚嫁给大哥的那会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在大哥某一晚在被召进皇宫时,被人一把推下初冬时未结冰的湖水之中。
大哥闻讯赶了回来,大嫂却迟迟未寻到,也得亏是她命大,被救上来之后虽还留有一口气,却也是彻底伤了身子。
以致于后头生小侄儿时,差点难产去世。
黎清浅心中顿感不妙,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来到后院厢房时,发现宋凝烟已经替孟雁容把完脉。
她连忙上前想要询问,却又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愈发冻着孟雁容,于是只好在屏风外,焦急问道:“阿凝,雁容姐姐如何了?”
宋凝烟示意她就算过去也是没事的,“已经喂下一碗姜汤,得亏你吩咐了你那小丫头一直看着,雁容姐姐刚掉下去没多久,她便把她救了上来。”
黎清浅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先察看了云衣的情况。
对方应该是已经在宋凝烟的照拂下,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把头发绞得半干。
见她没事,黎清浅又把自己的汤婆子塞到她手里,问道:“云衣,你可有看清雁容姐姐是怎么掉下去的?”
云衣说:“怪得很,冬钓这项活动一般是没谁喜欢参与的。只是孟大姑娘听了她丫鬟的什么话之后,就一定要去湖边钓鱼。可这原本也赖不上孟大姑娘自个儿,那湖边留有一道冰,是专门用来放搁脚的绒垫的,离被凿开的水面还有一定距离,竟不知怎的,孟大姑娘钓上鱼正准备往回收时,便掉了下去。”
黎清浅下意识转头看向孟雁容的贴身丫鬟。
那小丫头像是被自家姑娘掉下湖而吓得不轻,对上她的眼神之后,忙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回答:“黎三姑娘,我家姑娘近来正为自个儿的婚事犯愁,奴婢也只是如实地把家里主君主母的吩咐告知了姑娘,并非有意撺掇姑娘去冬钓啊。”
黎清浅摆摆手,“这本就是你们自家的事,我又没什么权力指责你,你不必如此害怕我。”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道:“我家姑娘本不喜冬钓的,只是那里人少、清净,姑娘原本想过去待一会儿就走,只是方才有位姑娘来同我家姑娘比试,可等我家姑娘来了兴致,那位姑娘就迟迟没来。”
“你可有看清是哪位姑娘?”宋凝烟问道。
她第一个怀疑的是宋眠霜,自己这位长姐最不喜欢有人在正式场合,把她的风光比下去。
今日在这场寻梅宴中最具风光的就是阿浅,其次就是箭术不逊色于她的雁容姐姐。
方才阿浅一直与沈长昀待在一起,她定然找不到下手的时机。若是在这个时候对雁容姐姐下手,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今日这场寻梅宴的东家,本身就是他们定安侯府。若是宋家女儿害客人落水,事后又不出面道歉,那这说出去,不仅不好听,更是要得罪孟尚书了。
“是,是黎四姑娘。”小丫头声音微弱道。
黎清浅惊得一下从椅子上坐起身,黎舒月?
她不好好待在内席吃东西,跑去害雁容姐姐干什么?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前世黎舒月就一直不喜欢大嫂,柳氏也是一直欺负大嫂。
偏偏孟雁容是家中长女,顾忌着下头几个未婚嫁的妹妹的名声,一直隐忍着不敢反抗。
大哥爱护大嫂,曾好几次出言顶撞柳氏,就是为了维护她。
还没被送去古青寺的那段时间,黎舒月一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往娘家跑,逮着大嫂就是各种抢东西、明嘲暗讽。
老皇帝那会儿逐渐油尽灯枯,几个皇子也开始夺嫡争权,大哥要忙前朝的事情,即便护妻心切,也时常忙得脱不开身。
大哥为大嫂争取了管家权,大嫂也把家中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背后受了多少委屈,也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自己成为皇子妃后,也曾暗中给大嫂撑腰,柳氏却以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为由,不许她掺和娘家的事。
于是只能看着曾经鲜活明媚的大嫂,逐渐被磨得没了脾气。
如今重生一次,想来黎舒月是见不得自己曾经欺负惯了的人又回到如今这样夺目耀眼的样子,所以心生不满,想要加害于她。
黎清浅一把扶起小丫头,“你带我去方才雁容姐姐钓鱼的地方。”
转头又对云衣云裳说:“云衣方才定是冻着了,就先在这儿坐会儿。云裳,你去把四姑娘带到这里来,就说我有东西要给她看。”
说完便准备带着孟雁容那小丫头出去。
宋凝烟不放心,把自己的丫头拨给她,“你若是要去湖边,带上我这丫头碧柳,她力气大,或许能帮上你什么。”
黎清浅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出去。
一到湖边,便远远看见一个丫头正鬼鬼祟祟地在绒垫下头擦拭着什么。
黎清浅给碧柳使了个眼色,她便上去一把摁住那人。
那小丫头顿时惊慌失措,“你们做什么?要在定安侯府杀人不成?”
黎清浅上前查看她擦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闻,像是头油。
看来真的有人在这冰面上做了手脚。
她起身来到那丫头面前,一把夺过她藏在身后的帕子,问:“这是谁给你的?”
那丫头紧闭着嘴,不肯开口。
碧柳使了几分力气,别得她胳膊生疼,这才肯开口:“是黎四姑娘!奴婢原是我家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是黎四姑娘使了银子,让奴婢偷了大姑娘的头油,倒在这冰面上。”
“她只让你做这事?”
丫头用力地点点头,“只有这一件事,若不是方才得知孟家大姑娘落了水,我怕被罚,也想不起来这儿打扫干净啊。”
“只有她一人让你做这事儿?”
“只有她这一人。”
黎清浅勾了勾嘴角,“行了,碧柳,咱把人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