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院厢房时,黎舒月已经被带到了那里。
但孟雁容似乎还没醒,宋凝烟朝黎清浅给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黎舒月原本坐在椅子上,神情焦灼不安,见黎清浅来,忙站起身,上前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好好地坐在内席,你让云裳把我骗来这里做什么?”
“骗你?”黎清浅挑眉,“我骗你什么了?”
“你让丫头跟我说,你有东西要给我,结果把我带到这儿来,这不是骗我是什么?哼,三姐姐,你真是狠心呢,把我骗到这落水的人房里,也不怕让我染了寒气!”
“黎四姑娘!”孟雁容的小丫头强忍着泪花,愤懑道,“若不是你骗我家姑娘比试,之后又失信不来,我家姑娘如何能掉进湖中?”
“哈,真好笑,”黎舒月明显心虚,却仍旧嘴硬道,“你家姑娘自己要去湖边钓鱼的,我见都没见过你,如何骗你家姑娘。你这刁奴,竟敢随意污蔑丞相府千金!”
“你给我闭嘴!”黎清浅怒喝。
黎舒月被她这么一吼,当即就不敢吱声了。
孟雁容的小丫头一心要为主子讨回公道,便上前将那帕子与绒垫摆在宋凝烟面前,“宋二姑娘,这便是方才与黎四姑娘密谋的丫头准备销毁的罪证。”
宋凝烟轻轻捏起帕子,拿到鼻尖闻了闻,“倒像是我大姐姐常用的头油味道。”
说完,眼神瞪向被碧柳钳制住的丫头。
那丫头本身是个胆小的,刚才黎舒月也只是让她倒油,她也不知对方竟是为了害人。
当即便害怕地挣脱开,跪在宋凝烟面前,“二姑娘明鉴,奴婢虽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却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才收了黎四姑娘的贿赂,偷了大姑娘的头油倒在冰面上。”
宋凝烟的眸色凛了凛。
那丫头害怕,又说道:“可奴婢只是想拿点银子,并不知道黎四姑娘是要害人呐!”
看着黎清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黎舒月上前一脚踹向那小丫头,“贱皮子!你们定安侯府的丫头都这般嚣张欺主不成?竟敢如此污蔑我!”
“黎四姑娘!”宋凝烟的神色冷得骇人,“这里是我定安侯府,这丫头乃是我定安侯府的奴婢,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就如此打骂她!欺主?你什么时候是她的主子了?”
小丫头被狠狠踹了一脚,心中对黎舒月这般行为气愤不已,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交给宋凝烟,“二姑娘,奴婢没有撒谎,这便是方才黎四姑娘悄悄塞给奴婢的。”
翠儿最近被她打得狠了,一大早又借口说去治伤,黎舒月当时忙着来参加寻梅宴,也想着她要是被打死了,自己日后便没有泄恨的工具,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也没多管。
想着黎清浅今儿是带了两个丫头来的,难道她这做姐姐的,还不给自己用用丫头?
于是只身便来了,谁知黎清浅还真的不给自己拨个丫头用,害得她今日在各路闺阁女眷中丢尽了脸面。
今儿大放光彩的,不仅有她一直讨厌的黎清浅,还有前世自己欺负惯了的孟雁容。
黎清浅也就算了,可她孟雁容一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窝囊废,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嚣张?
但又苦于自己身边没有丫头只是,又不敢太过张扬,才悄悄塞了锭银子和一张纸条给一个小丫头。
吩咐完她后,黎舒月便装模作样地去找孟雁容比试钓鱼,中途借口离开。
她想得很好,就算孟雁容今儿真出了事,一则,是在定安侯府出的事;二则,做事之人是宋眠霜身边的丫头。
自己大可以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宋眠霜身上,而她则干干净净地抽身。
只是黎舒月并没有想到,下人也是人,也是有自己的思想,并非一味听主子的话。更何况她并不是这定安侯府的主子。
宋凝烟瞥了一眼上头的内容:盗宋眠霜头油,倒至冬钓冰湖面,这是酬银十两银子。
她将纸条递给黎清浅,黎清浅接过看了看,这可不就是黎舒月的字迹吗?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的声音冷冽。
黎舒月此刻还嘴硬着,“她不过一个奴婢,能做得出盗取头油这事,难道做不出盗窃银两这事?我看,估计就是这孟雁容哪儿得罪她了,她想借刀杀人。又或者,就是你定安侯府大姑娘的指使,想要害孟雁容也说不准!”
丫头被她这副嘴脸气到不行,于是干脆向宋凝烟表明自己的立场,“奴婢今日这番话,就算是闹到衙门,打二十板子也不改口。若是黎四姑娘硬是要栽赃,那咱们就上官府辩论辩论!”
宋凝烟也点点头,“嗯,黎四姑娘今日不仅是要害孟大姑娘,甚至要把这罪名栽在我定安侯府里头,若是仍旧死不悔改,必要上官府衙门好好吃一吃官司。”
说完,又冷冷地看向黎舒月,“我也算是救治了你家祖母,也不知黎四姑娘究竟对我定安侯府有多大怨气?连蓄意杀人这样的污名,也要往定安侯府头上扣!”
黎舒月仍旧不肯低头认错。
黎清浅冷哼一声:“看来不止是与宋家、孟家有仇,四妹妹跟我黎家也是仇恨匪浅呐。”
黎舒月不淡定了,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黎清浅,“我是黎家的女儿,也是黎家养大的,我为何要与黎家有仇?三姐姐如今是为了害妹妹我,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
黎清浅:“是啊,你和我黎家有什么仇?先是蓄意杀人未遂,又想脱身之后把罪名安在定安侯府头上,后还拒不认错,这不就是在向全京城表示,咱们黎家家风不堪吗?”
黎舒月被气得噎住,怎么自己这话就说不明白呢?她是想让黎清浅赶紧为自己脱罪才是啊!
黎清浅与宋凝烟和孟雁容的关系都不错,只要她一句话,自己今天什么罪名都能洗清。
再说了,自己深陷囹圄,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她的清白名声还不是要跟着自己吃瓜烙?
结果对方倒好,一副自己不认错,就要把自己驱逐出黎家的架势。
谁给她的胆子?
“看来四妹妹是真的不愿认错了,”黎清浅转头将字条交给宋凝烟,自己把那块锦帕收好,“既然如此,我也顾不上什么孝不孝顺,便是先斩后奏,将四妹妹留在定安侯府,随后回府再向父亲与祖母禀报。等到家中长辈来定安侯府与孟府赔礼道歉,也好换个家训清白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