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计划得很好,宋凝烟已经把自己的怪病医治好了,只要自己到时候以七皇子的身份迎娶黎清浅,就能带她远走高飞。
反正父皇从来不喜欢七哥,甚至连七哥没了这件事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关心“他”的婚事。
眼瞧着就要成功,可黎正康却对这门婚事犹豫了。
一年之后,沈长昀找到她,直接挑明了她的身份,并警告自己不要再对他未过门的娘子居心不良。
后来没多久,她听姜怀景说起,北原试图与大巍交换质子,她心中暗道不妙,父皇定是要七哥去做这个倒霉蛋的。
眼看着另一层身份就要被揭破,姜怀容便想在京中散播黎清浅与七皇子的传闻,以此达到带黎清浅走的目的。
只是被沈长昀抢先一步,不仅让镇国公与黎正康商议婚期,还找父皇求了一道圣旨。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着在昨晚花灯宴时直接把黎清浅带走了事,谁知对方早就识破了自己的伎俩,反而让她被对方摆了一道。
她的计划失败了,黎清浅也在今日嫁给沈长昀为妻。
姜怀容捏着手中的信纸,对攒玉说:“你让人明日把这些东西送到镇国公府上,这些东西既然是我给世子夫人添的嫁妆,就断然没有往回收的道理。至于世子夫人说的事……”
她沉吟一刻,勾了勾唇笑道:“既然她承诺,那日后我若是有什么需求,也不会跟她客气。”
西郊那处宅子,原本是柳氏给女儿置办的,但如今柳家情况危急,于是在江凛把宅子归还后,柳氏便将其变卖了送去给柳家。
如今他们的新婚的宅院,还是江凛用翠儿给的银子租的,在一处吵嚷的巷子里,一间极小的两进院子,连仆人都没有,还是黎舒月从黎府中带了十来个人伺候。
这些人不是黎府黎清浅换上的那批人里头的,而是柳氏私卖了那些金银细软后勉勉强强给她买来的。
可是黎舒月已经从被迎回这处宅院开始等到现在后半夜,今日来观礼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都是即将与江凛一同参加三月春闱的朋友。
若说新郎官要应酬着敬酒,怎么着也得回来了啊。
黎舒月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江凛的出现,再加上今日颠轿与踢轿门时,狠狠受了一通气,此刻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于是朝门外扬声喊道:“翠儿,翠儿!”
翠儿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丫头,在黎府的时候也帮着她打探消息,所以黎舒月十分信任她。
只是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翠儿进屋来,黎舒月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她索性一把掀开盖头,提着嫁衣裙摆往外走,却发现宅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黎舒月来到宅院正中,正要朝空气中暴喝,翠儿着急忙慌地往她这边走。
说实话,如今已是后半夜,黎舒月还身着一身大红嫁衣,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在这样寂静得只剩下风声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吓人。
翠儿身子有些颤抖地来到她面前,“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黎舒月狐疑地瞥了一眼她,问:“你这是怎么了,都成这样,很冷吗?”
翠儿有些心虚,声音不实地解释道:“奴婢吃坏了肚子,方才去解手了。”
黎舒月也懒得在这个时候与她说这个,“我问你,姑爷去哪儿了?”
翠儿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说道:“姑、姑爷在哪儿,奴婢又怎么知道?”
“找不见他了,还不快带人去找!你是想让我在新婚当夜就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吗?”
翠儿的神色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愿得罪黎舒月,便找了人来在府中上上下下寻找着江凛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宅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走上前来,声音颤抖地说:“四、四姑娘,姑爷他……”
“他怎么了?”
“他跟着那些朋友们出去喝花酒了!”
“什么?”黎舒月一下就从正堂主座上弹了起来。
今儿是自己与他的洞房花烛夜,他竟出去喝花酒?
黎舒月感到屈辱的同时还感到害怕,江凛马上就要入春闱,怎么能在外头喝花酒呢?
这不是自毁前程嘛!
不行,自己现在已经与他成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决不能让江凛的仕途以及日后走向皇位的路被他自己给毁了。
“赶紧,让府中所有的小厮全去把姑爷给我带回来。切记,别让这件事到处传播!”
府中的小厮都去了,黎舒月则是在焦灼不安的心情下不停地在正堂中来回踱步。
翠儿看了看门外,又上前几步问道:“姑娘,若是姑爷那头真的出了事,咱们可要如何是好?”
“我能有什么办法?”黎舒月瞪大了眼睛抓住她的肩膀,“他自己不争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翠儿强忍住肩膀传来的疼痛感,说道:“那咱们还是得想一个能制衡住他的法子才行啊。”
她附在黎舒月耳边低语了几句,黎舒月气得一把将她扇打在地。
“你是不是疯了?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竟敢提出这种要求!”
翠儿心中对她的动作早已感到厌烦,却还是强忍着不满同她分析:“奴婢正因为想到您已成婚,有个人却不得不防。”
听着她的话,黎舒月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凌灵。
翠儿见她上钩,嘴角勾了勾,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如今你与姑爷成了婚,他就有理由将那凌灵纳入府中,可若到时候您身边没个得力之人帮衬着您、牵制住姑爷,那府上不就成了她一人的天下了吗?”
黎舒月眉头一皱,其实翠儿的话也不无道理。
如今自己已经成婚,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亲自拿主意,还是得好好想想。
黎清浅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当晨曦的微光缓缓投向床帏外时,她忽而惊醒。
身边的沈长昀也因她的动作而睁开眼,“这就醒了?再多睡会儿吧。”
“还睡啥呀,”黎清浅立即想要起身穿衣,“这是不是快中午了,快快快,咱俩得赶紧起来给你父亲母亲请安了!”
但她一动,就扯到了全身酸痛的肌肉,差点一句脏话爆了出来。
气急败坏之下,她狠狠拍了轻笑着看着她的沈长昀一掌,“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嗯,确实是我干的好事。”沈长昀非但不恼怒,还更加得意。
见自己完全在这厮面前占不到便宜,黎清浅也懒得费这劲,“行了别贫了,赶紧起来去请安吧。”
新婚第二日,新妇要拜见公婆,这是规矩。
镇国公夫人喜欢她,就更不能坏了这规矩。
沈长昀却一把把她揽回榻上,声音带着鼻腔,慵懒道:“我母亲我还不了解?昨儿她就起得早,又劳累了一天,估计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咱别去扰她清梦了。”
黎清浅被牢牢禁锢住,在榻上动弹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可你应该没忘,我是从宫中出嫁的吧?”
按照规矩,还得进宫去给陛下与娘娘请安谢恩呢。
沈长昀见拗不过,干脆顺她意起床了。
“好吧,为夫这就伺候娘子沐浴更衣。”
“啊,你说什么?”黎清浅有些惊慌。
沈长昀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进宫面圣,须得沐浴更衣啊。”
“我不是说这个,”黎清浅有些害羞地掖了掖被角,“你给我沐浴啊?”
沈长昀凑近她,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容,“那当然是……为夫与娘子一道咯。”
白、日、宣、淫?
这太荒唐了,保不齐这家伙就是要借着沐浴的借口,再来重温一下昨晚的事呢?
黎清浅摇着头拒绝。
见自己的计划落空,沈长昀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这有什么嘛,昨晚不是该做的都做了吗?”
奇了怪了,沈长昀这一身本事全是用来调戏她的是吧?
“沈长昀,咱俩成婚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来着?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黎清浅一副泫然若泣的神情。
看得沈长昀有些懵,自己不就是随口逗了她几句么,怎么看上去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俩分开洗好吧?”
下一刻,黎清浅刚刚还欲哭的神情一下子恢复明亮,冲他挥挥手:“行了,你快去吧,顺便帮我把云衣云裳喊进来。”
沈长昀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敢情是装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