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吸收了如此多的灵石,坐在法阵中间的男子,却是脸色青白,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喂!”黑衣女子不耐烦地吼他:“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恢复吗?”
男子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坦然回答:“真是旧伤刚复原,新伤又起。”
“怪就要怪甘黎,是我低估了他。”
“不曾想到他居然破了我的功法。”
黑衣女子抱臂,满脸鄙视:“还不是你不中用。”
“说好的要助我登上族长之位,如今大司祭打开了圆光乡入口,人都要跑光啦。”
杜珩看向她:“这承诺如今依旧在,只是看你要不要兑现罢了。”
“就凭你?”女子嗤笑一声:“你如今连帮我暖床的力气都没有,哎呀,我还是尽早将你献出去,好换得一个宽大处理吧。”
杜珩咳出两口血,站起身来:“待我恢复灵力,我就能完成你的心愿。”
“只是,圆光乡这番小天地,值得你如此执着吗?”
他话中带着温柔的蛊惑:“你不如同我一起出了这圆光乡吧,外面的世界何其辽阔。”
“我还可以教你修习灵力。”
“到时候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无瑕。”
甘无瑕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睡了你几年,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什么男人能睡,什么男人能信,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若不是甘黎不肯跟我,我何至于要你。”说到此处,甘无瑕还满脸愤恨的神色。
花了数年时间都未能搞定一个人,甘无暇深以为恨。
杜珩呵呵一笑:“若是他,未必肯帮你。”
“若不是我,私底下勾结甘矍渺,还把消息透露给你。又帮你调查甘清露,族长如何会处置了他们。”
“可惜族长宁愿从童坊中提拔新人,也从未想起过你。”
甘无瑕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丢到杜珩面前:“所以你还算有些额外的用处。”
她做了个鬼脸:“这次你索性帮我将大司祭与族长都除了吧。”
“还有那个什么破入口,一并破坏掉,让圆光乡恢复从前的模样。”
杜珩捡起那串钥匙来,这是关押修者的牢门钥匙。
甘无瑕的意图已经很是明显了。她想让杜珩去吸收那些修者的灵力。
杜珩温柔地看着他,眼神深情如水,“你的野心与狠毒,真是令我着迷啊。”
…………
蚌山之中。
黎噎将那具龙尸挖了出来,火灵附体的他并不畏惧龙尸上的火焰,反而还能用浮沉水蛇加以克制。
龙尸在暴露到空气中的那一瞬间,立刻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段黄金锻造的锁链。
一股阴风吹拂过黎噎的脸颊,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见了神龙的魂魄点头向他致谢,接着飞向长眠之地。
经过冗长的时间折磨,它终于得到了永久解脱。
“接着就是………”黎噎走进了那个藏着无数怪物的洞窟。
即便是两次引爆过后,里面的怪物数量依旧还有大半。
“你们也好好地去吧,下辈子该修仙的修仙,该修魔的修魔,别再那么倒霉地撞见醉山月啦。”黎噎带着几分感慨和几分自嘲,指尖揉搓出火星。
无心烛的灯芯被再次点燃,漫天的火点散开来犹如黄泉之上的镇魂灯。
黎噎拖着疲惫的身躯坐着升降梯回到地面时,差点被迎面一个身影撞回地底。
“甘黎!”甘甜大哭着向他飞扑过去。后面还站着挠头的甘密。
“甘甜。噗。松松松一点。”黎噎一个踉跄稳住身形,轻轻拍着甘甜的后背以示安慰。
少女号啕大哭,脸上带着懊悔与失而复得的喜悦:“我还以为是我害死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司祭说你在这里,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呜呜呜。”
看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甘甜幼小心灵产生了巨大的伤害。
甘密无奈地说:“你吃了她拿来的食物,才会导致差点死掉,她一直耿耿于怀,这几天三天两头闹上吊,想要把命赔给你。”
听见这话,黎噎心里反而倒生出愧疚来,他拍着少女的背部轻声安慰:“好啦好啦,我好好地回来啦。”
可是甘甜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你又要走啦,你肯定又要走啦。”
“大司祭他们开放啦圆光乡的入口,你肯定会离开的对不对!”甘甜拽着黎噎的衣襟,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身上。
三人离开蚌山,走进街道之中。
此时的圆光乡各处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讨论着出口那件事情,以及三日期限之事。
才来圆光乡没几年的人,都统统跑去内城门口了。但是那些待在此地多年的人,却很是犹豫。
这种事情怎么不能早几年发生呢?
为何要等到现在?
一股怨怼的情感蔓延在人群之中,大家皆为自己的不幸哀叹,为别人的幸运而无能狂怒。
为什么偏偏不是我?
黎噎与甘甜兄妹来到食坊,平日最喜欢吃的那个馄饨摊前,老板正倚靠在墙角喝闷酒。
见摊子无人看管,黎噎抄着馄饨下锅,端出热气腾腾的三碗来。
甘甜用勺子拨弄着馄饨上的葱花,语气颇为幽怨:“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后日?还是这碗馄饨吃完就离开。”
黎噎讪讪一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转头看向甘密:“你们不打算出去看看吗?”
甘密一口回绝:“我可不想变成老头子。”
”本来就是父母早逝,我带着阿甜流浪,阴差阳错才来到这里。”
“即便是出去也是继续流浪。”
甘甜闷闷不乐:“都不知道司祭们怎么想的,大家一直呆在一起,不就很好了吗?为什么要让乡民离开?”
黎噎嚼着馄饨里的肉,眼神放空:“可是,总有人是被迫卷了进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凡世的亲人和朋友的。”
“这样对他们来说,又何尝公平。”
听到他们在讨论的馄饨摊老板,打了个酒嗝,有些感慨:“我离开家的时候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有妻有女,还有几亩薄田几间房舍。”
“可是我能回去?”
“这二十年来,我的妻女还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