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思念亲人与故乡。然而俗话有言,此一时彼一时。
人只要想活着,就会被时间推着朝前看。
没有什么悲伤与情感,是一辈子也走不出来的。
听到圆光乡入口的出现,馄饨摊老板既兴奋又忐忑。
二十年不见踪影,妻子一人操持家庭,是否已然撑不住另嫁他人。
离家时女儿尚且年幼,牙牙学语的她是否认了他人作父亲?
再者,即便是离开圆光乡,不会法术的凡人要回到家乡,也需要长途跋涉,能不能平安渡海归乡,更是两说。
而若是留在圆光乡之中,起码还能好好的活着。
馄饨摊老板醉醺醺地,作出和甘甜相似的抱怨:“烦啊,好烦啊。”
“咱自管过日子,哪想理这等烦心事。”
事实上,圆光乡有很大一部分人,想法也是与他极为相似。
即便是被奴役多年,可心上早已贪图这种安逸,在变化来临之后,想的并非是迎接,而是躲避变化。
黎噎默默地吃着馄饨,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竟然是焦虑多过喜悦。
难道开放圆光乡出口这件事,竟然是做错了吗?
原来,即便是明白了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的道理,行为处事上还是忍不住由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黎噎越吃越觉得这馄饨索然无味,恰好见一只青色小鸟,口衔着一颗琉璃珠飞到黎噎的肩膀上。
“哪里来的小鸟?”甘甜好奇地伸出手抚摸着,摸到的并非柔滑的羽毛,而是冰冷的陶土。
陶土小鸟被施展了术法,用来追踪杜珩的气息,如今有一只已经探查出来。
小鸟的头朝着一个方向转动着,接着又展翅往那个方向飞去。
黎噎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还是追踪杜珩的踪迹要紧。
“你们先吃。”黎噎跟着小鸟飞翔的方向跑去,不知不觉竟然追到了协律司的门前。
协律司门口前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可越是安静,越是不平静。
黎噎心中警铃大响,他将无心烛握在手中,快步地追了进去。
小鸟先是往库房的方向飞去,在门口徘徊着,黎噎打开库房门一看,里面的灵石已经全部空掉,地面还有法阵施展的痕迹。
“甘黎,你怎么突然跑到协律司里来了?”原来甘甜与甘密两人放心不下,竟然追到了协律司来。
“这,这怎么回事啊?”两人看到这里的情况,也是大吃一惊。
“角落里,似乎还有个人。”甘密指着那堆杂物里,有一块黑色的衣角,大声说道。
三人刚跑进库房,就听见铁门喀嚓一声,从外面锁了上去。
!!!
杜珩从铁窗外探了进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轻蔑地看着房里三人。
“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杜珩看着黎噎,目光里渗出杀意。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黎噎直接朝着铁窗发了个火球,却被一层透明屏障给挡了回来。
接着在场三人只觉手脚都被定住无法动弹。甘甜惊恐发现房中越来越冷,她的手脚被薄薄的一层冰霜覆盖起来。
“哥!甘黎!我……”甘甜话还没有说完,她整个人就被冻成了冰柱,旁边的甘密自然也不能幸免。
黎噎运转灵力抵抗着冰霜的侵袭,可是当他用灵力融化冰块的瞬间,冰块又会立即恢复原状。
他想用蛮力打碎坚冰时,四肢却被定在原处使不上力气,情况就好像当年他被甘清露定住的那样。
不好,不仅仅是杜珩,其中还夹杂住一股神力。
杜珩居然还有帮手。
“你………”黎噎被定成冰柱,凝固在原地无法动弹。
库房门外,杜珩将五张符咒定在门上,松了口气:“定他一个时辰不是问题。”
甘无瑕收回神力,脸色不虞:“你为什么不吸他的灵力,杀了他都不行?”
“你真是心狠啊。”杜珩嗤笑:“那还真是不行。”
“他死了会很麻烦的。”醉山月花了这么多年才撞大运培养出一个甘黎来。
这人的生死关系到修仙界安危,杜珩也分得出轻重。
“不想死就别对他出手。”他也懒得跟甘无瑕,直接去往看押修者的地方飞去。
就在库房外的草丛内,一只青白色小鸟,口衔着琉璃珠,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小鸟拍打着翅膀,将鸟嘴里的琉璃珠丢在草地上,用鸟喙啄了啄符咒,符咒却纹丝不动。
小鸟焦急地扑棱下翅膀,就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狸花猫正躲在蜃树下,看着岸边行驶过来的船只,里面坐着稀稀拉拉两三个人。
他们怀着喜悦的心情登上湖畔的这片荒地,触碰那棵洁白的大树,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凡间中去。
接着是隔了好久,才又有一艘船运送人来。
阿雁坐在猫的旁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以防止事故的发生。
眼间太阳已经升到半空,距离宣布入口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真正决定离开圆光乡的只有不到五十个人。
阿雁心中也同黎噎那般有些纳闷,狸花猫倒是悠然地舔着爪子:“事情并不如你所预料的那般振奋人心吧?”
“你早就预料到如今的情形了?”阿雁托着腮:“为何宁愿呆在圆光乡忍受这样的日子,也不愿意出去。”
狸花猫回答:“因为他们亦不知晓,出去以后,日子会不会过得更坏。”
“燕雀不屑鸿鹄之志。
“你们修者一向奉行的是逆天而行,不进则退。可这种事情,亦得是量力而行。”
“凡人无逆天之能,如何逆天?”
阿雁瞥嘴:“既然没有,那就要更加努力地争取才是。”
狸花猫摇晃着尾巴,悠然道:“修行之道,天定五分,人定二分,剩下三分落在气运之上。”
“生而为凡人,身具凡骨,已失五分。”
“如若你没有那五分天赋,今日之事,你又该做如何抉择?”
面对狸花猫云淡风轻的调侃,阿雁仍不以为然:“若是我,拼死也要夺回这天定五分。”
“你这般所想,执念太过,走火入魔,与修行无半分益处。”
“这世间所成之事,皆讲究一个恰到好处。”
他们说着说着,就见天空飞来一只小鸟,焦急地扑棱着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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