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漂亮。”
徐敬西敲她脑袋,笑笑“笨,你不漂亮么。”
说完,转了转那枚铂金戒指锢于修长白皙的指根,戴紧。
黎影抬头“万一哪天不漂亮呢,还要不要?”
“我养的宠的不会不漂亮。”
他语气优雅从容,没让人觉得有半分自大,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万一以后老了呢。”
“闭上嘴巴,老实睡觉等我回来,以后的事以后说。”
他要去开会,电话早来,他不能停留在酒店和她在一起瞎混。
当然,黎影不计较。
房门关合,黎影靠在床头,看着右手的戒指发呆,花了好长时间反应,前五分钟在被子里睡觉,后五分钟手里多出婚戒。
这很徐敬西。
废话没有,答不答应也戴在她手上。
当然,她相信,这不影响她和他以后互相吃醋而争执,不管他是对是错,她都是被欺负那一方。
黎影翻翻手指,左看右看。
好大一颗的钻石。
人生第一次觉得钻石耀眼,卖贵不无道理。
家里很多饰品,她向来不戴花里胡哨的戒指配饰,影响她画画。
锁骨下方的印迹,她洗澡任水浸泡,根本洗不掉丝毫,日子长久慢慢淡化而消失。
她甚至开车路过太古里时,询问梁文邺“哪里有纹身店,不疼的那种,像拿笔在皮肤上写字的不疼。”
“…”
什么比喻?
梁文邺老实交代“都疼。”
黎影趴在方向盘“你纹过?”
“不会纹。”梁文邺笑笑,“不喜欢。”
一语双关,想起奕佳,想起奕佳打趣让他在手臂纹名字,他那时候不屑又轻嘲的样子,与如今一模一样。
下一秒,梁文邺直接切换话题“伴郎有没有我的份?”
黎影应道“没有伴郎,普通婚礼。”
静静听他们姓徐门庭出来的人嘴里一口一个“普通”,普通得了,他都不姓梁。
梁文邺不过问,只耐心解释说“嗯,他如今的位置,我们也不好送礼,规矩不合适,只能送你了。”
黎影笑出声“他不要,我也不能要。”
“对了,包酒店啊?”梁文邺突然问起,“我那天撞见bvg的老板说是腾酒店所有的房间。”
黎影没应答。
那边“行,晚上过来我家烤羊腿。”
通话结束。
她有过想法,但没行动,万一以后有小宝宝,那不能被看见。
在她撑脸沉思之际,徐敬西总会突如其来进家门,自她身后俯身,问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黎影把筷子递给他,一起吃晚餐。
-
陈荣是第一位发现少爷手里换了一枚简约低调的铂金圈戒,做工不同于往日套在尾指的尾戒。
小心翼翼瞧了眼,说不定是家里那位送的。
回到东山墅,陈荣同样看见黎影右手闪瞎人眼。
原来这样,陈荣了然于心,难怪情人节动用权威包下酒店,还得帮少爷瞒下,不能让风飘到徐家人耳边。
天天让徐家和黎家操心他俩的婚礼,他俩表面上总是看着无动于衷。
去英国的行程被延迟,同学校请假。
那年春季。
两家暗里安排婚礼,定在四九城城内。
二月底,黄道吉日。
没有伴娘没有伴郎,没有太多繁琐习俗,只有三书六礼,只有手工敲字的金版婚书,280克黄金为纸版,一场像寻常人家般举行的中式婚礼。
不奢靡,该来的人主动来,不该来的人也不会知道具体哪一日。
但她知道,该来的都不一般。
在一栋向来不开放的红墙府邸内举办婚礼,为徐家而来的大人物,她皆不认识,她只认识母亲和黎校长,及外祖母一家。
王燕禾女士给她梳头发“长大了。”
她冲镜子里盈盈一笑“今年迈入27岁了。”
“自从你到四九城读书,我们能见你的机会越来越少。”
镜子里,王燕禾女士不胖,身体瘦,却有大脸圆,从记事起,不曾见过王燕禾女士生气,不管什么时候始终温柔微笑。
“你父亲上年纪了,怕他看见你流眼泪,劝他在隔壁看新闻。”
印象里,父亲严肃,看起来一点不像会哭的人。
她和徐敬西以前难以言明的不健康关系,不曾有人问过,提过,黎影低下脑袋。
他们真的都不知情吗?
包括徐家人。
真的以为她以前和徐敬西在谈恋爱吗?
王燕禾女士看进镜子里“有心事?”
她摇头,那倒没有。
“以前,我和你父亲曾讨论过,你要是不结婚就算了,你要是结婚,怎么说得在东市,离我们近些,不过,现在也好,我们能来看你。”王燕禾女士又说。
黎影抬起脑袋,“我以后常回去,您…”后面的问题又收回去。
“有话问?”王燕禾女士看出她的拘谨和不安,“我见过他母亲和父亲,没聊什么,待会儿不用紧张,母亲在,看母亲的方向就好。”
黎影点点头,看向窗外,初春雪融的季节,灰筒瓦调大脊,凉亭假山垂柳,一盏一盏红灯笼高挂,府邸底蕴厚重。
她的请帖没发出任何一张,徐敬西如是。
圈内同年纪好友,无人受邀来参加,除非是同被受邀的族内一起过来。
不过,她有看到阿瑶,唯一一位与两家无关的身外人。
听母亲说“小陈司机帮你接过来,那孩子以前和你是同事,还是你的学姐。”
这场婚礼,她想过是米兰,想过是马尔代夫,想过是在教堂,想过哪家五星级酒店,想过会不会又是室外花园里,唯独没想过最后是红墙府邸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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