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躺在帐篷里一起看雪还是昨天的事情,转眼满山野的树木都已经绿得耀眼,大开的窗户依稀有山风吹来,依然赶不去满室的闷热感,炎夏猝不及防的就来了。
温斯柳穿着背心短裤戴着耳机正背着单词,有点差尽人意的耳机已经开始吱吱的泛着杂音。
撞击在耳膜的时候,扰得她有些头晕脑胀,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把它丢在了柔软的被子上,还有大半个月得靠着它再撑下去呢。
她拿起笔坐在窗前的时候,才听见楼下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就算是不太真切的声音那十几年的熟悉感,还是让她愣了神,放在试卷上的笔一个用力划破了薄薄的纸。
班里停止了换同桌,似乎也觉得除了一大堆书搬来搬去的,所谓的互帮学习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试卷里,旁人谁还会在关注。
杨庭牧和罗卿卿成了同桌,他好似也不在意般没有想要换过来的打算,温斯柳想起似乎就是那天不愉快的对话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交流了。
那些话多少是带着赌气的意思的,那么多个日夜他有无数次问起的机会,他却选择看不见。
后来想起来觉得确实说的过了些,不是没想过和他说话,只是每每碰见他便似她如空气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
当她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时,并没有注意有人进门。
杨庭牧手里端着一盆红得发紫的杨梅,在门口犹豫了会还是走了进来。
女孩正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刚洗过未干透的垂在身后,消瘦的肩膀裸露在空气里,她低垂着头手里的笔却是纹丝不动。
他便这样站在她身后,所有的情绪在眼神里肆意释放。
许是感觉到空气里隐隐的染上熟悉的气息,温斯柳整个身子僵了下,然后惊慌的转过头。
他来不及隐藏的情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跌进了温斯柳的眼里。
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杨庭牧,不是那种在外人前装腔作势谦谦有礼的杨庭牧,也不是在她面前时而寡言少语,和她争论时而又尖牙利嘴的杨庭牧。
他眼里盖不住的温柔,藏不住的情意,都让她不知所措的的站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护着那颗跳动不安的心,生怕它就跳了出来。
也只是一瞬,他便把所有的情绪收起,脸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温斯柳暗自自嘲了一句,看吧,他向来是这样的所有的情绪都是收放自如,快的让她禁不住想那些是否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师父说这个是浮宫的早杨梅,你应该会喜欢。”他把手里的盆放在书桌上,眼神略过她的试卷,随手拿起笔在错处勾了起来。
温斯柳取过衬衫外套套在身上,修长白皙的腿隐在外套里,显得她更加清瘦出挑。
她对带着酸意的杨梅向来没有抵抗力,毫不客气的就走过去从盆里挑出一颗扔嘴里,似乎不在意他们之间不愉快的摩擦。
没有想象中的酸意,竟出奇的甜,她眼神一闪又迫不及待的抓了几个在手里,眼神里流露出的满足感,让杨庭牧微微勾起嘴角,是啊她确实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你还有事?”温斯柳见某人还没有走的意思,在吞下手里最后一颗杨梅的时候忍不住说道。
“还是别把核吞进去了,不然一会不消化有你受。”温斯柳从小就喜欢吃杨梅的时候连核一起吞,只是这品种的杨梅个头大核也不小,他怕她不好消化。
见他明显没把他话听进去,倒关心起她会不会消化,这几天不是都把彼此都当空气了吗?这会又是怎样。
她倒是想问问他,只是想到他这种别别扭扭又偶尔抽风的性格,又止住了嘴算了他想干嘛就干嘛吧。
“放心吧,我海纳百川就那点核还拿我不能怎样,不像有些人。”她意有所指赌着气般的推开他自己又重新坐回窗前,看着被某人划上红笔的试卷又有些不悦的皱着眉。
杨庭牧有些哑然,她这张嘴倒是越发能说了,明明是她不乐意跟他多说话啊,怕惹她不开心,他只好默默的小心翼翼的离她远些了。
“嗯,倒是我小肚鸡肠了些。”他默默的盯着她乌黑的长发,好似又长长了许多,夏夜的凉风跳跃在她身上,发丝纷纷扬扬,空气里弥漫这淡淡的皂角香。
他忍不住的就深吸了几口气,那郁结在心口的不适感,好像也随着这香味消散了。
温斯柳用手拨弄着不听话的头发,右手又飞快的在试卷上刷刷的写着,嘴里还不饶人的说道:“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吗?”
杨庭牧倾身上前,犹豫了下还是伸出双手把她散落的头发拢在手心里,她的发质很好,许是都用天然皂角洗护的缘故,细细滑滑的。
脖子上有些冰冷的触感,让她吓了一跳笔不自觉的从手里滑落,她来不及伸手便啪的落到了地上。
她有些懊恼的挣脱开他的手,弯腰把笔捡了起来,果不其然的这水笔不禁摔,她随意划了两下写出来的字断层了。
“你赔我。”她挫败了把笔往桌上一丢,怒目的看着他。
杨庭牧有些好笑,许久不曾在她脸上看见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他挑了一颗最大的杨梅递到她嘴边:“好,我赔你。”
温斯柳微眯上眼睛,几乎毫不迟疑的咬上他的手,杨庭牧想抽回已经来不及,感觉到她坚硬的牙齿咬在他指尖,他吃痛一声本能的想甩开,却发觉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了他手上,心里泛起一股酸痛感,他默默的仍由她撕咬。
直到口里血腥气传来,她才如梦初醒般松开口推开了他,嘴里的杨梅已经被咬碎有红色的液体挂在她嘴角,一时竟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杨梅汁。
“这下解气了吗?”杨庭牧抽出桌上的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红色液体,丝毫不在意自己还在微微渗血的指尖。
她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过分温柔的举动,然后把嘴里的杨梅一口气吞了进去。
“咳咳咳。”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核卡了喉咙,她慌忙起身用力的想把果核吐出来,那种窒息感,让她憋红了脸。
杨庭牧见状赶紧拍着她后背,另一只拿过桌上的保温杯递到她嘴边。
温斯柳猛灌了好几口水,才感觉喉咙顺畅了,她摆摆手让杨庭牧停下手,再拍下去她没被卡断气,也要被他拍内伤了。
她直起腰来,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没事了吧?”杨庭牧有些紧张的掰过她的脸,许是刚才太过用力的咳嗽的关系,她眼里蒙着一层盈盈的水雾,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去,散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胸前,他愣了下这样的温斯柳让他有种想把她拥入怀的冲动。
到底还是忍住了,他只是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水雾。
温斯柳也提不起劲阻止他的举动,皱着眉一开口:“你再拍下去,就有事了,你这报复会不会来得太快了些。”
连自己都被这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来是刚才真的咳得太用力了。
“以后记得别在把果核吞进去了,别不长记性。”杨庭牧原本那句还不是担心你的话,没说出口,用手在她脑门弹了下教训道。
温斯柳不服气的挥开他作乱的手,还不是因为某人,不然她怎么呛到。
看来果然是美色误人,怪不得总会惹女孩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