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体上沾染了明珠郡主的脑浆这件事,刘直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此时无比兴奋,因为他【看】到了神,也感受到了【神】的力量。
自从他刚刚戳瞎了自己仅剩的那颗眼睛后,他便再次看到了那片空间,也再次与那片空间连接了起来。
一股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方空间中泵动而下,顺着他与那空间之间的虚无通道传了下来。
当麻衣老人说出‘血社火’三个字的那一刻,那些农人们身上流出的鲜血中有一些神秘的虚无之物飘飞而起,覆盖在了那根连接着他与那方空间的虚无通道上。
于是刘直【看】到的那根通道便开始具象起来,变成了一只无比粗大,又无比纤细的的狰狞血管。
那血管就像是一只巨大蚊子的血色口器从天空上直刺而下,插在了刘直的脑门儿中。同时反方向的,一口一口向他吐出代表着力量的污血。
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刘直得意的笑了起来。
“哈哈……”
“嘿嘿……”
“这是神的力量…… ”
“强大,宏伟……”
他打开了自己的双臂。任由那些污血进入他的身躯中。
在他身边,即便是发现教民们身上的凶器莫名其妙的被拔下,又莫名其妙以各种离奇角度再次插入身体都不为所动的麻衣老人身上悄悄爬下一条血色的蠕虫,顺着地面上盘陀神雕塑的黑影,在他毫无感知的情况下钻进他的脚中。
在蠕虫钻入他脚掌的一瞬间,就像是一滴水掉入了高温的油锅一般。
剧烈的变化出现在刘直的身上。
他白皙的皮肤迅速畸变膨胀,迸裂开来,一个个裂口烂桃子一般的血肉泡泡从他皮肤下迸出。
可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无比兴奋,他越来越强大了。
“我……,就是神。”
“是的,我是神。”
在他根本没有察觉的状态下,他的记忆出现了悄无声息的篡改。
关于自我的认知还在,可他的记忆中,有关刘直的一切全部被改变。
他不再是从小无父无母被人净身买入皇宫的太监刘直,也不是被皇帝陛下赐给王府的大总管。他变成了高天之上入世重修的盘陀神。
他所受的一切苦难,包括净身在内的那些痛苦。
不过是为了再走成神路,再次偷取痛苦之神的力量,成为真正掌控【痛苦】仙道的仙人。
他是盘陀神的过去与未来之身,是盘陀神唯一的过去与未来。
尽管在常人眼中,过去与未来是两个相对应,且永远不会相遇的概念。
但此时,他悟了!
永远不会相遇的过去与未来是常人的过去与未来,而神,作为一切时间线上永远存在的存在,过去、现在、未来,便在成神的那一刻永远存在。
就像是一条首尾连接的毒蛇一般,永恒的存在着。
现在可以影响过去,过去又影响着未来。
这个道理奇妙无比,看起来就像是疯子的臆想,可刘直觉的自己在这一刻真的悟了!
他在这一刻真的成为了盘陀神的人间现在身,所以他变得无比强大。
同时,他也拥有了盘陀神对许纯良莫名其妙的……,恨。
他睁开了此时已经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烂桃子一般的眼皮。眼皮上插着的剪刀早已被血肉包裹着拉扯到了一边。
此时血淋淋的破烂眼皮开合间,露出了其中由无数细小触手纠缠在一起的虚假眼球。
刘直用那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许纯良。
然后,他伸手向左侧正在挠头的明珠郡主肩膀上一搭。
明珠郡主瞬息间停止了挠头,她血肉模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紧接着,她同样伸手,搭在了她身边的一个胸口插着剪刀的农妇身上。
正在‘呜呜’痛哭的农妇同样身体一颤,然后快速伸手,搭在了她身边的另一个农夫身上。
就这样,一只只手臂抬起,按在了周遭人的身体上。
很快,大殿前所有正在耍血社火的尸神教的农人们,彼此和彼此用手搭肩膀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除了那位身上爬满了蠕虫做皮肤的麻衣老人和许纯良,所有人都连接在了一起。
刘直愈发的愉悦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一刻,所有被他用明珠郡主连接起来的人,都和他用手搭肩的方式成为了一体。
他拥有了他们的灵魂和血肉。
也拥有了他们正在承受的痛苦。
高天之上,一条条虚无又真实的血管伸了下来,就像是天空之上有一片覆盖了天穹的巨大血肉绿萝,在向地面探出一条条血管状的气根一般。
它们蠕动着,颤抖着,试探着,扎入了所有被手搭肩连接起来的人们的天灵盖上。
然后,无与伦比的力量从天空之上泵动了下来……
……
当有人伸手搭向身边人的肩膀时,正在玩耍的熊孩子瞬息间感觉到的恐惧。
他的身体变得异常灵活,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扭曲出一个个绝非人体可以拥有的姿态,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从那些人身边钻出,重新回到了许纯良的脚下。
他再次像一条蜘蛛一般手脚并用爬上了许纯良的肩膀,然后将自己娇小的身体藏在许纯良身后,看着那些诡异的用手搭肩连接在一起的人们,轻声惊叹道:“好可怕啊。”
“是啊,好可怕啊。”
老人许纯良收起了烟袋,悄悄看了许纯良一眼,下意识的往他身边站了站。
似乎靠近许纯良一些,就能拥有安全感一般。
许纯良没有看他,却不由得嘲笑着他:“怎么?这会儿不怕我把你也染的癫了?”
老人许纯良翻了个白眼,道:“都说了我们是一个人了,我俩都是你的三尸,你疯了我们自然也就疯了,怕也没用。”
“没用也怕。”小孩儿许纯良探头说了一句,然后在老人许纯良看向他的瞬间再次缩回了许纯良的肩膀后面。
许纯良双手抱在胸前,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一根根已经具象了的血管。
呵呵直笑:“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