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检测仪器还不发达的年代,煤矿工人下矿会带着一只金丝雀以判断瓦斯是否泄露。
方便又快捷的生物检测方式一直是各行各业生产过程中不可或缺的手段。
对生物生来说,57鼠大概是他们最熟悉的实验生物。
不过现在找不到纯种的就是了。
但地面的实验组还是给她找来了另一个代替品。
陆秋下次做实验的时候,就带上了这么个生物指标。
之所以用这么古老的办法,是因为一切仪器都显示这里的环境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实验室自备的检测仪器还是她带下来的仪器,就连克里昂也没觉得这里有哪里不对。
他又不能时时陪着她,所以就得用别的手段试试。
这个地下实验室不可能有人来,一开始克里昂也清理过了确定没有活物。难道是实验室设置的什么防御程序?
她不太确定这段时间自己的异常到底是外部环境影响,还是自身发生了什么。
只是困而已,其实不用那么大动干戈。
只是克里昂听到亚当提了一嘴以后就表现得有些不安,为了让他安心,反正又不碍事,就带着了。
她照常看着那些实验数据,提取出自己需要的,记下灵感,试图立项。
她的生物指标就在一边,时不时看一眼状况。
那只小小的啮齿动物据说基因比较接近它的祖先,对环境非常敏感。
为了方便记录,她逮了张纸写写画画,不一会,桌子上就被她的纸淹没了。
当然也包括那只啮齿动物待着的小盒子。
就连它多久失去意识的都没看见。
门外的黑影静静观察着她,直到她忽然猛地点了一下脑袋。
忽然的下坠感让陆秋一下惊醒过来。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赶紧去翻那个小东西,发现对方睡得四仰八叉。她赶紧拿出抽血的仪器留下样本。
见她动了起来,门外的黑影飞快消失在黑暗里。
她抽好血样,赶紧送检。
这地方太诡异了,现在看那些环境监测的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完全没有问题。
电梯关闭以后,那个黑影又从黑暗中出来,甚至因为她这次走得急,没有关闭电脑,也没有收拾资料,所以他竟敢壮着胆子进到房间里,看那些纸。
纸上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总之不会是什么实验数据或是计划。
就在他有些失望地要离开时,似乎触发了什么小机关,不知道从哪射出一击,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把他放倒了。
“怎么还真有。”
过了一会儿,电梯再次落下来,门打开以后,从里面走出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女,哪怕她的年龄已经称不上少女很久了,但她身上始终有种年轻人的活力和生命力。
所以不说的话,也没人会怀疑她的年纪。
她快步走下来,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地上的家伙浑身一震,马上就要摆出攻击的姿态。
“克里昂,你这个叛徒。”
“嗯?你认识?”陆秋回头,看向克里昂。
他手上还提着重武器,一副戒备的模样,看清地上的人,眼角微微抽了抽:“不认识。”
但他放下武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不认识’。
地上的还是个孩子,至少身形大小是这样,他穿着一身紧身的白色束身衣,虽然设计形式略有改变,但从性能来看,这种衣服的作用陆秋再清楚不过。
年龄大概在十岁出头,一头短毛,看不出性别,不过听声音感觉是个男孩儿。
“到底是谁。”她看向克里昂。
“不知道。”他抬手就是一枪。
还好陆秋的动作快,肘击在他胳膊上,射击准头一歪,硬生生把墙都轰穿。
要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墙是合金的,里面还包有复合材料,就算地震也不会影响分毫。
“克里昂!”对方尖叫了起来:“你这个疯子!叛徒!懦弱的小丑……”
“你打我。”然而克里昂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叫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陆秋。
陆秋:……
“别闹了,这到底是谁。”她拎起地上的人,完全也不怜香惜玉:“他不说你说。”
看着对方没什么感情的眼眸,莱斯特很确定自己如果再不说些什么,得到的下场也许比被克里昂来上一枪更凄惨。
“名字。”
“莱斯特。”
“性别。”
“……”
在对方的白眼中,陆秋填了个未知。
“你是干什么的。”
“……巴尔的狗。”
克里昂这时候总算愿意说话了。
“比你这个叛徒好。”莱斯特虽然被绑着,但嘴上完全不甘下风。
“巴尔的狗……”
“喂!别真的这么写啊!”他有些激动地挣扎起来,但因为体型的问题,就像给椅子开了震动模式一样。
“你怎么在那,在那干什么,我这个嗜睡的问题,是因为你么。”陆秋没搭理他,继续问道。
克里昂本来漫不经心地歪站着,听到这个问题,忽然站直了起来。
“哼,你猜。”莱斯特漫不经心回答道:“你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这件事是我们两个联手,我暴露了,所以他断尾逃生,把我供了出来。一开始的搜查是他做的没错吧。”
克里昂明显也是想到过有这一层,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无比紧张。
“不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但依旧掩盖不住其中的某种慌乱。
“这地方他以前来过不是吗,为什么不怀疑他。”看出他的慌张,莱斯特开始疯狂拱火:“你现在应该审讯的不是我……”
克里昂也被也拱急了,想去阻止但这样好像表现得更心虚,脸色越来越差,再逗两句大概就要不管不顾物理‘禁言’了。
“小子,再说这种垃圾话,我就会让你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了”陆秋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脸前,面色深沉地说道。
她现在困得能栽地就睡,还要耐着性子在这陪他讲废话。
这个念头其实在陆秋脑子里闪过一下,但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只是很奇怪对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连克里昂的搜查都能逃过,莫非这地方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空间。
莱斯特噎了一下,明明看着是个年女孩子好讲话,嘴巴居然那么毒。
“我来问。”克里昂在一边已经憋了半天了,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就像解开牵引的恶犬。
“哼,看来你是找到新的主人了。”他嗤笑道:“但是别以为我和他一样,想让我说什么我就得……”
陆秋把玩着手上的笔,这是她之前拿来写写画画用的,她打开笔帽,在手上用力一划,锋利的金属边缘就将她的手指划破一道,并且很快沁出血来。
她屈指一弹,一滴血直直进入莱斯特喋喋不休的嘴里。
他接着往下还说了不少话,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刚才干嘛了……”
反派死于话多。
“现在,告诉我,你怎么在那里,又对我做了什么。”一个有些重响的声音说道。
这个问题好像刻在莱斯特的脑子里,除了这个问题,他什么都不能想了。
一开始实验室确实没有生命,也不能说没有生命吧,应该说没有能独立活动的智慧体。
莱斯特不能说是个人,他是这个基因组合的所有生物的名字。
巴尔确实设置了某种禁制。
实验室的网络确实是内部网,但有一个底层窗口单向访问伊尔曼的网络。
克里昂接手伊尔曼的网络时,这个链接断了一下。
实验室进入静默,如果不被发现的话,就会一直静默下去。
但克里昂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个东西的,所以他打开了实验室。
这个过程中触发了防护系统,激活了莱斯特。
从一个胚胎,快速生长成现在这个人。
实验室里的空间克里昂确实不全都知道,莱斯特就躲在那,但凭他的能力,发现那些密室也就是时间问题。
莱斯特从监控里看到他的时候十分吃惊,但也准备好了对付他的东西,但之后他都没怎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陆秋。
可那些气体对她完全没有用……
“啊?你还给我用毒气了?”因为实验室里那副惨像,所以气味当然也不咋地,所以她敏锐的感觉在里面完全是白瞎。
因为太难闻她甚至考虑过戴独立的氧气罩。
“不是毒气!”看着克里昂摩拳擦掌要教训自己,莱斯特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惊声叫道:“只是催眠的气体而已。”
他恍惚了一瞬,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听话什么都交代,眼前这个人明明只是说了一句话,甚至算不上威胁恐吓,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哦,怪不得。”她这段时间瞌睡一天比一天大,虽然脑子在头脑风暴,但并不忙。
“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克里昂听到这话彻底狂暴,上前两步制住莱斯特。
他一只手就能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面前的桌子上,对方扯了扯嘴角:“你也还没忘记那些事啊。”
“什么情况?”
该问的已经问清楚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陆秋不知道克里昂为什么忽然发火。
“巴尔不是那么温和的人。”他咬着唇角,也许那种气体确实有催眠的作用,但功效大概远不止催眠那么简单。
“你们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莱斯特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嘴角的笑容相当得意。
“是一种神经毒素,叫……总之,有致幻作用。”压着莱斯特取到气体样本,检测过以后,亚当看着检测结果非常无语。
叫他来是因为克里昂不是生物专业,而陆秋对现在流行的各种化学药品并不太熟悉。
“有多长时间了?”他按着太阳穴。
她的症状并不是很严重,所以自己其实也没注意到,最后还是老方法‘问’的莱斯特。
“到今天正好是第七天,无药可解,只要等你睡着……唔!”这下他是结结实实被克里昂给了一拳,陆秋和亚当都冷冷看着,只是在他要把人脑袋拧下来的时候阻止了一下。
“发作时间那么长,感觉好鸡肋。”陆秋对这东西的评价并不高。
“别小看它,神经毒素是累积的,就算是你也未必能那么快排出来。”
“对了,叫啥来着,我看看。”陆秋调出终端,但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名字。
“七宗罪。”
陆秋:……
对这个充满中二的世界绝望了。
七宗罪的使用方法有点严苛,但并不妨碍它的大受欢迎。
究其原因,是因为它出现症状缓慢,不会让人很容易察觉,等到七天之后,累积的神经毒素够量,那就无药可解。
而且还很难查。
毒素形成影响后就会分解,除非尽快查验,不然等过几天就什么都查不到,只有神经损伤留在那,人也会一直沉睡。
就像人造植物人一样。
常用于家族争斗,就像从前波吉亚家族最爱用那种毒一样,人总是对用在同类身上的手段费尽心机。
“如果是你的话……多问一句,这两天有在做什么梦吗?”
陆秋现在,从前,反正从来算不上正经人类,身体素质不能等同普通人,所以这东西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好说。
“额……梦到一点以前。”
而且是很完整的梦境,所以每天她起床都变得无比困难,倒不是说不愿意醒,是因为梦境太真实太连贯,所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当然也不会醒来。
亚当看着他,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边的克里昂没回头,甚至没停手,他拳头上渐渐有了血色,而某人的声音也从调笑变得有点痛苦。
最不想陆秋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人是他,这种同床异梦的感觉,杀人诛心。
“先做个身体检查吧,说是无药可救,其实就是神经损伤,你这种丢进火山里都死不了的,说什么神经损伤就会死,你自己信吗。”
“不信。”
“行吧,你也别把他弄死了。”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说贯口相声一样,就说定了现在去检查身体。
“嗯嗯,我没事的,还有很多事得问这家伙,你好好跟他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一定会理解的。”
不得不说他俩这种该死默契还挺好用。
很快这屋子就剩克里昂和莱斯特了。
“她是你什么人,真是主人吗?”
因为血统关系,莱斯特虽然被打得很惨,但现在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克里昂,这是你喜欢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