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梁珍妮，我只能安抚她：“梁小姐，这件事交给警方，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你应该把这消息向警方说明，跟我们说似乎有些文不对题。”

    梁珍妮眼中涌出泪水，来不及擦拭，就焦急地说：“只有你能帮助我们，你是京城里最优秀的风水师，又有英姐这样的圈中女大佬帮忙，你们两个联手，珠联璧合，任何问题都能查清楚。我只想知道，顾西舟修炼的秘籍在哪里？他曾经告诉我，要带我成仙，可现在他死了，我的修行之路不能停下。”

    她这些话十分诡异，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谈论顾西舟的死亡，我几乎要忍不住当面斥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这么着急的找上我们，表面看是为顾西舟申冤翻案，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并且有个十分荒谬的理由，那就是成仙。

    “梁小姐，你说的话恐怕我们无法帮忙，尤其是对于成仙的话题，更是匪夷所思，你还是向警方说明情况，或者是找更明白的朋友问问，尤其是顾先生的女助理甘甜，相信她比我们更清楚。”

    提到成仙，我对梁珍妮就起了种天然的排斥。

    毕竟跟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我们对此不感兴趣，也不可能为了她费更多力气。

    英姐也叹了口气：“梁小姐，你找错人了，我和韩立跟顾先生不熟，他只是跟我们见过面，见面时长不超过半小时，我们对他的死无所知。就谈到这里吧，我们有事先走。”

    梁珍妮急了，突然张开双臂堵住了小巷的出口：“你们不要走，我说的事情很重要，顾先生想成仙，他也有成仙的秘籍，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也向他祈祷过，愿意成为他的弟子，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他能成仙，我们这些身边人也有好处，哪怕获得半仙之体，延年益寿也是好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如果你们找到成仙秘籍，只要跟我分享，我就足够了，我已经修炼到意念合、灵魂离体、俯瞰众生、大慈大悲……”

    我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说出伤人的话，然后点头：“我们会好好留意，如果有消息就会通知你。”

    梁珍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塞在我手上。

    我们在小巷的出口分手，我和英姐同时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围绕着顾西舟的死，竟然出现了这种变化，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韩立，你看到了吧，京城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有高手，有平民百姓，也有痴心妄想的人，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疯子。梁珍妮过去是歌星，后来演了电影和电视剧，在港岛那边很受欢迎，她其实也有机会登上娱乐圈的顶流行列，但突然之间就陨落了。娱乐圈里这样的人很多，刚才她说到成仙的话题，顾西舟的确有这样批女粉丝，全都是十岁到十岁之间，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顾西舟开设了课堂，专门讲成仙的修行，我从前以为这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种手段，没想到梁珍妮还当了真。”

    我从刚才梁珍妮说的话，也想到海梦摄心局。

    这种布局在历史上太多了，核心就是两个字——崇拜，如果个人使用各种手段，扩大影响力，让身边所有的人对他顶礼膜拜，追随者从千到万，从十万到百万，形成巨大规模，就变成海梦摄心局。

    他活着，虽然没有成为君王，但被这么多人供养，生的荣华富贵都就都有了，如果运气好点，还会被白道江湖承认，把他尊称为意见领袖。

    对于顾西舟的死，我和英姐都感到惋惜。

    个聪明人，其实可以使用其他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注意步骤和节奏，不然的话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甚至多年修行毁于旦。

    回到别墅，英姐回去休息，我在楼看书。

    关于顾西舟，可以追查的元素还很多，但是按照大人物的想法，这件事应该很快就结束，任何人使用海梦摄心局都不被允许，这才是生活在当下的种共识。

    如果我是大人物，也会采取这种摧枯拉朽式的方式，把所有人的行动提前终止，直到顾西舟带来的影响全面消除为止。

    实际上，这件事纵观起来非常可笑。

    像顾西舟那样，妄想用成仙来吸引自己的粉丝，达到成为土皇帝的目的，跟历史上那些招摇撞骗、聚众闹事的人有什么区别？

    历史总是简单的重复，可惜，很多人都不懂历史，就算看了很多历史书，也只是沉浸在那些故事当中，提炼不出真理。

    我的手机接收到条信息，是米兰发来的。

    他们对于雷老虎的审讯正在升级，但是效果不大。

    接着，她打过来电话：“韩立，我正在考虑使用测谎针，大人物直在追问这件事，我也不敢怠慢。这些测谎针是最新型的，来自意大利，或许使用它就能让雷老虎说出真话，大人物催，我这边就慌了，只能加快节奏。”

    我平静的告诉她：“这是锦衣卫内部的事，大人物也提醒过，让我不要掺和，你想怎么做，可以向王红汇报，或者直接越级汇报大人物。”

    电话那边，米兰苦笑起来：“那可不敢，越级汇报是职场中的大忌，我有什么事，除了跟你商量，还是向王红请教吧，由她汇报，如果我做的太过分，只怕会招来麻烦。”

    我想到顾西舟做的那些事，忽然觉得，米兰看似做事风风火火，实际上还是非常懂规矩，她这样做，至少不会得罪王红，审讯雷老虎的时候，获得什么成就都属于王红，这才是符合规矩的工作方法。

    “韩立，你和英姐置身事外，清闲自在，真是太难得了，我很羡慕你们。可是，自己进入这行时间太久，已经跳不出去了。”

    我望着窗外，深秋时节，枫叶萧瑟，很快冬天就会来临，大雪纷纷坠落，整个京城陷入片白茫茫之中。

    古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或许此刻的京城需要场大雪，冻死那些蝼蚁，只有经过大雪磨练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像顾西舟那样做事草率，不讲规矩，不看形势，盲目行事的人，定会死于大雪。

    “米兰，不要想太多，继续追查雷老虎的内心想法，保持公平公正的态度，定能成功。”

    米兰松了口气：“我真想跟你起工作，但现在条件不允许，雷老虎这边很嘴硬，咬定自己跟顾西舟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并且他知道外面定有人救他，很快就能出去。这家伙根本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看来是没吃过苦头。”

    我从米兰的话里就明白，她将会动用大刑，直到雷老虎开口为止，大刑加上测谎针，就算是半个神仙，到了锦衣卫的审讯室，也得老老实实招供。

    雷老虎在商场上春风得意太久，早就忘记了世界的另面，这些人在生活上奢侈浮华，掷千金，只有让他们接受生活的毒打，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白道江湖。

    “米兰，其实有些手段，震慑比实施更重要，你要让他明白，在锦衣卫的控制之下，除了说实话，没有第条路，他就老老实实做事，千万不要撕破脸皮，谁都不知道雷老虎背后到底有什么人支撑？”

    米兰哈哈大笑：“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大人物告诉我，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去干，只要能够得到口供，哪怕是出了事，他也会罩着我。我想过，不出事则已，出事，背黑锅的肯定是我们这些线人员，只有你为我着想，才说这些叮嘱的话。多谢了韩立，解决完这件事，我请你吃饭，或许那时候是庆祝我的升迁，哈哈哈哈……”

    米兰挂断了电话，但她的笑声似乎还响在我的耳边。

    她还是过于乐观了，第，要想让雷老虎说真话很不容易，实行手段的时候，个不小心就会过劲，彻底背上黑锅。

    第，有些秘密落到她耳朵里，这就为以后的升迁埋下隐患，很多东西不能听、不能看、也不能记住，否则，就会触犯大人物的忌讳。

    很显然，米兰还没有意识到，这项工作有多么凶险，但她总算聪明，不敢放手去干，深知大人物有时候明哲保身，让自己的下属背锅。

    我继续看书，只有在这时候，我的内心才变得无比宁静，当然，大人物提到海梦摄心局，就证明京城里使用这种千门将奇术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所有的套路都烂大街，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意图，上升到定程度，就会被人截胡。

    就好像个热气球，点火之后慢慢膨胀，缓缓升起，到了某个高度，被人刺破，气球升上去的人，就会掉下来摔死，这已经成了无尽的循环，有些人开始是看热闹，后来也身不由己地加入，最后成为坐在热气球上的人。

    关于成仙，国内两大流派，叫的最响派是龙虎山，另派大约在上世纪十年代。

    有些研究家深入这两派的修行之地，进行了长达十个月的跟踪拍摄，最后得出结论，成仙根本不可能，他们所用的方法全都是古书上得来的，古代人都无法成仙，更何况是现代人。

    这个结果公布，社会上片哗然，总算让很多人变得清醒些。

    梁珍妮是个很可怜的人，她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给了顾西舟，但是不管是获得成仙的机会，还是获得顾西舟这个人，她都没有做到，只能证明世界上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我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收到连串消息。

    读书的时候，手机总是屏幕向下，以免影响我的思路。

    当下，我没有翻看手机，而是继续阅读。

    直到两小时后，阅读完毕，才拿开手机。

    刚才收到的是陌生人的消息，如果是熟悉的人发信息不回复，立刻就会给我打电话，像米兰那样。

    这些信息是个叫清风的人发来的，他告诉我，自己来自龙虎山，刚刚到京城，为的就是顾西舟的死。

    在龙虎山的时候，他是顾西舟的师傅，这次，顾西舟的死，成了互联网上爆发性的新闻，龙虎山也看到了，委派他到京城来调查真相，解答疑惑，为龙虎山恢复名誉。

    他知道我是京城风水师当中最年轻的个，也在蟠龙山战中，出过很大的风头，并且跟顾西舟的死有定关系，所以先来找我。

    我笑起来，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跟顾西舟的这次见面，引发这么多复杂情况，让我和英姐都始料不及。

    但是，对方点名登门求教，我也不会拒之门外。

    反正心里没有鬼，不管跟任何人交谈都无所谓，我只希望，这位名叫清风的道士不会太固执。

    我回复她信息，报出自己的地址，欢迎他随时过来。

    真想不到，她已经在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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