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前，看到个穿着普通运动装的中年女人，站在大门口，已经按响了门铃。

    黄姨出去开门，那个人向楼上指了指，我打开窗子，大声告诉黄姨，请客人上来，然后在楼梯口迎接。

    中年女人步步上楼，脚步非常沉稳，保持着同样的节奏，证明她的内心片平静，没有任何心浮气躁的迹象。

    当她出现在楼梯口，我向她伸出双手，女人笑起来：“我是出家人，不用这些凡俗礼节，韩立，我到这里，就是想获得第手的消息。我们不用客套，请直接告诉我，不管事情有多么诡异，我都能理解。”

    我请她坐下，吩咐黄姨上茶。

    清风的面相十分慈祥，看上去有十多岁，眼角没有丝毫皱纹，眼神平静而清澈，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

    我把顾西舟来访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遍，又把最近几天京城里所有的传闻也都告诉她，其中就包括甘甜、雷老虎、顾西舟的角恋。

    “韩立，这些情况，我们从互联网上都已经读到，还有更精彩、更狗血的也都看过，但这些都不确实。你要知道，在龙虎山修炼过的人，都有各自的道行，也就是你们说的道德底线，不会突破，我相信顾西舟，也相信雷老虎。”

    我忍不住皱眉，如果她相信所有人，那么到京城来就没有意义，还是留在龙虎山就好了。

    “韩立，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在我们修行者来说，无论善恶都是前世的因果。顾西舟死了，雷老虎背锦衣卫抓起来，这就是我要解决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到底谁向他们下手？”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我们没有敌人，不管怎样出击，都有拳头打在棉花垛上的感觉。

    “前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想听听你的来意，至少现在顾先生的遗体还在殡仪馆没有火化，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去观察。”

    清风笑起来：“你很坦荡，证明你没有参与这件事，对于顾西舟的死，管或者不管，全在乎内心感受。年轻人，能做到你这样很不简单，不知道你是哪家门下的弟子，师傅是谁？”

    我根本没有加入任何门派，师傅就是我父亲，但我不知道他属于哪派？

    这些话我没有必要告诉清风，只是笑着回答：“我就是京城里的个普通小卒子，现在跟随英姐，她就是我的老大。”

    清风从口袋里拿出串佛珠，总共有十颗，原来应该是戴在手腕上的，她在掌心里缓缓揉搓着佛珠，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意识到，那是她的修行之物，现在她握着佛珠，就能进入入定的状态，思考某些问题，将会看得更透彻、更清晰。

    果然，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淡定地告诉我：“我去看顾西舟的遗体，至于雷老虎，很快就有人把他救出来，这件事与你无关，但也有关。任何个处于京城的修行者，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定保持绝对的敏感，你以为这是别人的事，实际上天空是张大网，所有人都在网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站起来准备向外走，我有些迷惑：“前辈，你的意思是说，有些人在更高的维度，向顾西舟和雷老虎，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估计都死了，雷老虎也得死，对不对？”

    很明显，清风能够洞察切，或许这就是修行者的玄妙之处。

    “韩立，个人除了自然死亡，在其他情形下都会有个原因，顾西舟为什么死，你要看到关键，因为他要成仙，在这个世界上，既不能成仙，也不能成精，不然的话就会天下大乱。”

    我突然明白了清风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因为顾西舟想要突破天花板，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刚才梁珍妮说过，顾西舟的粉丝已经超过了个亿，在全世界设立了百十多个纪念堂。也就是说，他在民间的影响力几乎爆棚，直追迈克尔杰克逊，这才是真正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是江湖，而是江湖之外的东西。

    我想到这点，猛地跳起来：“前辈，谢谢提醒，我终于明白了，人人头上都有天花板，只能触碰，不能突破，旦突破天花板，上面就是铡刀，直接把人头砍掉，对不对？”

    清风愣了愣，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真是聪明，举反，快速之极，我只不过是提醒你，而你就能想到最后的答案。事实正是如此，谁想突破天花板，得到的是掌声和鲜花，但随即而来的就是杀身之祸，天花板的存在，就是为了限制人的高度。”

    我想到的这些非常重要，就好像迈克尔杰克逊这种超级天王，为什么会离开这个世界？

    有人说他死于心脏病，或者艾滋病，甚至是脑梗，或者坏血症，但实际上只有点，那就是因为他突破了自己的天花板，才招来这种结果。

    清风抬手指向我，嘴唇轻轻哆嗦：“你的慧根远远超过顾西舟和雷老虎，比我门下十个弟子加起来还要高。韩立，你留在这里，简直是屈才，不如跟随我回龙虎山，在我的调教之下，定会成为明日之星。”

    我根本不理睬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在脑子里展开了极速的联想。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玄学，圈子里有太多人从小就是神童，长大之后，成就等于是普通人的万倍，但到了某个关键节点，当他准备飞冲天的时候，突然死亡，这就证明他的死绝非自然而死，是死于另外种神秘的力量。

    能够想通这层，我的眼睛忽然亮了很多，能够看清历史上那些死亡事件。

    远的不说，就说娱乐圈里的男女两大天王，个从高楼上跃而下，另个死于癌症。

    他们的死，让歌迷和影迷悲痛欲绝，有些粉丝捐出巨款，研究治疗抑郁症和癌症的新药，发誓要为偶像攻克这两项疾病。

    实际上，他们都错了，两位巨星的死是因为天花板，而不是因为自身。

    我举起双拳，感觉自己的智慧又深了层，看清了别人看不清的东西，并且明白，这生自己的天花板在哪里，就算能够触摸到它，也绝对不要打破。

    “前辈，你教会了我世界上最伟大的知识，人要好好活着，积极向上，但绝对不能去往另外的不该去的地方。”

    我和清风的谈话很短暂，可是她带给我的却是醍醐灌顶般的启发。

    当下，蜜姐、甘甜、雷老虎，都在做从前无法做的事情，持续向上，力争上游。

    很可惜，当他们到达到定的高度，距离死亡也就只有线之隔。

    “韩立，我现在去殡仪馆，看看顾西舟的遗体，你要不要起？”

    我欣然从命，清风这种来自龙虎山的高手太难得了，见面，她就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从前，我见过很多号称来自龙虎山的俗家弟子，他们虽然张嘴就能夸夸其谈，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但是，对于道术却无所知，古人说术不及道，道不及势，正是这个道理，那些初级修行者所说的都是简单的方法，像清风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接近于“道”的超高境界。

    在车上，清风言不发，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

    她长期在龙虎山修炼，京城的切风光，对她来说都无比新奇。

    但我看到她紧紧皱着眉头，应该是在思考问题，所以，我们两个全都沉默。

    到达殡仪馆，看到顾西舟的遗体，清风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擦拭遗体脸上的霜花。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以前我就告诉你，不要妄图超越自己的格局，那只会让你失去生命，看来结局上天注定，谁都挣脱不了，你误入歧途，却觉得前面是黄金大道，只有转世轮回，来生再说。”

    我的提包里装着解剖报告，拿出来交给清风，她只扫了眼，就淡淡地说：“切都是幻象，不足为奇，这次可以是鸽子，下次或许就会变成狐狸。韩立，相信这些你就错了。”

    我站在遗体旁边，再次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前辈，我终于明白，个人的死就应该画上句号，不应该探求从前他的死因，那切毫无意义。接下来我们讨论这件事，就要从句号开始。”

    清风用心的擦拭遗体的脸，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这些话我如果告诉别人，他们就会跟我辩论，并且举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例子，我只对你说了次，你就明白，并且这是我们第次见面，真是不错。接下来你要带我去见雷老虎，对个活人说话才有意义。”

    我很欣赏清风的做事方法，抓紧时间，永远不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问题上。

    清风做完了手边的事情，默默的祈祷，然后招呼工作人员，把盒子推回去。

    “韩立，其实把他留在这里已经毫无用处，不如尽快火化，让他入土为安。”

    当然，保留遗体是王红和米兰的意思，他们觉得以后的研究还能从遗体上得到帮助。

    清风的出现，似乎正在扫清切谜题，对于个出家人来说，死亡就是终点，干净利索，毫无牵挂。

    我们走出殡仪馆，清风回头，深深地鞠了躬。

    我感觉到，她的内心定十分苍凉，告别了位弟子，等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顾西舟能够拜入她的门下，追求的肯定是长生不老，如今中途失败，让她这个做师傅的也感到遗憾。

    我先给米兰打电话，通知她要去看雷老虎，给她点准备的时间。

    “韩立，哪里跑出来个雷老虎的师傅？他过去从未说过，我们对于龙虎山很陌生，你为何相信这个人？”

    我没有多做解释，毕竟清风就在我身边。

    “米兰，这只是直觉，如果她能帮助我们解决麻烦，让你打通向上升迁之路，是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融？”

    我抓住了米兰的要害，只要能够帮助她平步青云，她当然可以接受。

    “好了，韩立，别的不多说，你带她来吧，只不过雷老虎发生了些事情，自己从椅子上跌下来，磕破了额头，希望你见到他时不要过于惊讶。”

    我叹了口气，米兰的说法十分含蓄，就证明她在老虎身上已经动用刑罚。

    我陪着清风进入审讯室的时候，雷老虎刚刚换过身衣服，脸和头发都很干净，只不过额头上贴着根创可贴。

    这就是米兰的杰作，很可惜，她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记录本上仍然片空白。

    雷老虎见到清风，立刻满眼含泪，想要站起来，但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挣扎两次，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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