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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太子姐夫来了容府
    这会儿已过了黄昏,暮色渐渐爬起,东宫内殿里有一带刀侍卫的身影疾步匆匆。

    过往宫女见了,皆要站定,问候一句“侍卫大人”。

    陈最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理都不理。

    片刻过后,他已然跪在殿内,把崔内侍派人传回来的大事、小事,甚至于是那南殿娘子今日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都一并禀报给了沈戮。

    沈戮一边亲自喂着鸟,一边听着陈最的呈报,忽然间,他一蹙眉,冷声道:“她去见了谁?”

    陈最愣了愣,赶忙道:“定江侯之妻萧氏。”

    “那之后。”沈戮有些不耐烦似的,“你最后说的那句。”

    陈最吞了吞口水,很是担心自己会说错话,便试着低声道:“武将军……容夙?”

    沈戮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了一些,点头道:“容夙……”

    陈最松了一口气,真是险些吓破了胆。

    “容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容夙也够定江侯气得吐血了。”沈戮颇有几分嘲讽意味,忽尔问陈最道:“她也回去三日了吧?”

    陈最汗津津道:“回禀殿下,南殿夫人今日才刚刚回去定江侯府上。”

    沈戮眯了眯眼,“今日?”他心里不痛快了,把手里剩余的半把鸟食扔进笼子里,转身打量着面前屏风,看了一会儿,又冷声道:“这种丑陋的屏风为何摆在本太子殿上?叫人换了!”

    陈最如果没记错,沈戮昨日还夸赞作画这屏风群鸟图之人是神来之笔。但也不敢多话,只得默默应下:“属下这就去办。”

    “再把那边的白瓷瓶端走,看着就晦气。”

    “属下遵旨。”

    陈最捧着两个花瓶正要出殿,又有人来通报道:“禀告太子殿下,柳氏求见。”

    沈戮眼底浮现厌烦之意,他喊住陈最,嘱咐道:“你来对付她,说我还有朝务要处理,这会儿去父皇那里了。”说罢,沈戮便直接进了内殿,再不肯出来。

    而柳心珠果然已经提着纱裙出现在了内殿,她一见陈最,立即一喜,笑道:“你既然在这里,那七郎必定也在了,他人呢?”

    陈最瞥一眼柳心珠,觉得她当真是不管东宫的规矩,才由人来传了求见的口信,不等太子应允,她就擅自跑了过来。

    实在是目中无人至极。

    “柳小姐,真是不巧了。”陈最躬身道:“太子殿下方才去了陛下寝宫,据说是有要紧事商量。”

    柳心珠瞬间变了脸,颇为不耐地训斥起陈最:“姓陈的,仗着自己是太子心腹就敢糊弄起我柳心珠了?东宫侍从都说了太子在内殿,怎就我人一到,他就变去了陛下那里?莫不是你帮着他一起藏了什么脏东西在殿里头吧?”

    “柳小姐若不信,大可搜寻殿内。”

    柳心珠趾高气扬地打量陈最一番,她绕过他,直接坐去了一旁的桌案前头,娇媚一笑:“太子的鸟儿还在这殿内,他平日里都要亲自喂食,没两个时辰一次,自是谁都信不过。我倒要在这里等上两个时辰,看看他究竟回不回来。”

    陈最沉下眼,心觉如此善用心机的女子,就算再美艳,也是令男子想要避而不及。难怪太子一见她就头疼得不行。

    而此时的沈戮早已出了内殿,他途径后廊小榭时,见夜幕中爬起了残月。

    月色皎洁,似莹白细手。

    沈戮垂下眼,心里略有烦躁,可崔内侍不在身边,陈最还要替他忙乎柳心珠,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选谁与自己同行。

    思量片刻后,他忽然嘲笑起如今的自己真是大不似从前了。

    想来做质的那些年头里,寄人篱下的日子又何尝会有人陪在身侧呢?

    生而孤独,便真不必陷入这被簇拥般的海市蜃楼。

    低叹一声后,他再次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有一纸鸢腾风飞起,亦不知是哪个公主任性地选了夜晚时辰来放。

    注目了一会儿,沈戮心头郁结更重,到底是忍无可忍地朝着后门走出,他脱掉了自己那华贵的外衫,露出的是靛青色的锦衣内里,便是不想在夜里太过招摇,他在后院处找到马厩,牵出自己的爱马追云,翻身骑上去的同时勒住马缰。

    刚把饲料搬来的马童见到沈戮,“太子”二字刚出口,他低笑一声,双腿夹了马腹,喝道:“驾!”

    追云四蹄腾飞,奔出了后门。

    此时的容家正堂内,萧氏正在忙着给容妤夹菜。

    容莘被乳娘伺候着吃鸡腿,定江侯虽身子不爽,却因容妤难得归来而一同用膳。

    反倒是容夙没怎么动筷子,他吃了半碗不到,便与定江侯、萧氏道了安,转身退下了餐桌。

    定江侯不算满意地咳了几声,低斥道:“这个混账东西,妹妹回来了也不见他礼数周到,当真是庶出的做派!”

    萧氏心疼定江侯,忙要侍女给倒上茶水,劝道:“罢了罢了,老爷又不是第一日见他这般,何必为他动怒,今日妤儿在家,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团聚才是。”

    定江侯缓缓点头:“夫人说的是,妤儿,你要多吃一些,你母亲特意交代后厨做了你平日里喜爱的菜色。”

    容妤笑笑,乖巧地吃着碗里堆得高高的佳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方才与容夙在庭院那边的对峙。

    她斥责他将那僧人带回,容夙却不以为然,甚至挖苦她道:“妤妹妹,自家乱坟岗要哭得明白了,才去关心别人的坟头草。你在南殿里的那些个不痛快,我身在朝中可是听闻了些许,不想萧氏知晓后痛心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来招惹我才好。”

    容妤还想再与他理论,他却杀人诛心般地道:“更何况,父亲的那些个秘密若被我撒落出去,你连南殿夫人的位置都坐不久了吧?”

    容妤一脸错愕,全然不懂他是何意。

    容夙将长剑背在身后,只管转身离去。

    这会儿回忆起那不愉快的交涉,容妤心中十分苦闷,她觉得好好的容家,如今竟四分五裂,直教人唏嘘。

    便是这时,容莘忽然望着门外喊了一声:“是太子姐夫来啦!”

    容妤顷刻间吓得跌落了手中竹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