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主管过于简单而显得敷衍的应答声让真心诚意的tiphereth有些许不满。

    她正要对对方提出抗议，但对方却缓缓地抬起了手，悬在机器盒子的头上，僵硬但温柔地轻放上去。

    他认真地像在执行某种重要至极的研究项目——核心抑制后的Sephirah们情绪一般不太稳定，于是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采取对应措施来安抚他们。

    tiphereth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慌乱地往旁边躲开对方突然的举动，恼羞成怒地大喊道：

    “做，做什么啊你！真没礼貌！”

    主管怔怔地收回了手。

    他寻思丽莎难过生气时伊诺克也会这么做，怎么轮到自己就是没礼貌了。

    不理解女孩子心思且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作口是心非的主管百思不得其解地望向tiphereth。

    “真是的...你和tiphereth明明都是小孩子的模样，还老是自以为是对人家使用哄小孩的招数！”

    见主管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tiphereth顿觉恼火，气愤地跺跺脚，立马离开了中央本部，丝毫不给主管挽留的机会。

    对方最后的话着实是有点戳主管的肺管子。

    他不再纠结tiphereth到底有没有被安抚到，而是思索自己恢复原本模样的可能性。

    得不出任何结果——或是不愿面对那可能性的主管只好先前往其他部门，他要找的部长不止tiphereth一个。

    为了更高的效率，他需要连着几天应对中层部长们的核心抑制。

    以及个别还未开箱过的A级w级异想体，它们的研究任务也需要尽早提上日程。

    现今已越来越接近计划的尾声，主管的工作只会只多不少。

    下一站，去找本杰...不，是记录部部长hokma。

    主管揉了揉眉心，A与自身的记忆混乱地揉搓融合在一块，他发觉自己已经逐渐分不清自身与A的分界线了。

    不过二人对hokma有个大概的共同点：hokma是值得信赖的人，一位优秀的好学生。

    想要前往记录部，就需要经过福利部。

    穿过深蓝色的长廊，除了咖啡机，主管一路上还遇到了做着收尾工作的文职人员。

    他们的工作时间肯定不长，甚至可能是一批新招来的文职，他们大多用好奇的目光来打量主管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生面孔，然后在老文职的低声警告下低眉顺眼地向主管鞠躬表示歉意。

    主管没时间耗在与他们的交际上，敷衍地点了点头。

    只是后面碰见的人就不是点点头就能应付过去的。

    “主管，真是稀客...对了，我们之前才见过的，来杯咖啡吗？”

    chesed举起手中的杯子，跟他打了个招呼。

    认知滤网下的chesed是与主管记忆中差别最大的部长。

    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眼底的黑眼圈让主管不得不怀疑对方下一秒就会猝死，眼中也不再涌现初接触工作时的热情。

    员工们的悲剧、从安吉拉那边受到的挫败磨平了这位少爷的棱角，他已经麻木了——从记忆同调的那天起，主管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减少员工伤亡率的报告。

    或许是安吉拉在这上面动了手脚，又或许是自己在工作中表现出的冷血残酷让chesed凉了心。

    以往衣着得体容光焕发的巢中少爷因操心员工的事情成了如此模样，令主管感到唏嘘。

    关心员工的确是能笼络人心，但投入与收益不成正比。

    异想体、考验...这些工作中的一部分都会轻而易举地夺去员工脆弱的性命，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计划的完成，自然会有不可避免的伤亡。

    他自己都不能理解chesed对员工的关心，更何况是安吉拉。

    “不了，我在记录部有事情要办，如果有时间，我会上来找你。”百感交集中，主管的语气放轻，婉拒了他的邀请。

    “是吗...那么，祝你好运，主管。”

    看着chesed的微笑，主管从中读出了一丝苦涩，他不会安慰人，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从安抚tiphereth的失败就能看出。

    他只好通过chesed让开的道，顶着如针芒般的视线，默默掂量着离设施完全关闭还有多少时间。

    至少不能让chesed等太久。

    他是该跟chesed聊聊，至于聊什么，就留给以后的自己再想吧。

    时针跳动的“滴答”声抚平了主管有些混乱的心情，他在恍惚中已经来到了记录部。

    眼前一片都由灰白色构成，使主管不由得联想到那经常跟在自己身后、默默处理一切的学生——如他本人一般温顺的灰色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