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镜默然不语,神色间似在回想,顿了一顿后道:“去年八月十四,我到马兄弟家里做客,这个淫妇,安排了一席丰盛酒宴,席上不住行令劝酒,马兄弟酒量不行,喝得十来杯就醉了。”
“这淫妇把马兄弟扶进屋中躺下,再来陪我喝酒,喝下了三杯后,也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就跟我什么‘锁腰擒拿手’,一面笑,一面走到我身边,拉起我左臂,围在她的腰里,又伸手把我右手拉过去,放在她的胸口。”
“各位兄弟,我婆娘过世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没碰过一个女人,没逛过一回窑子,没沾过一个野草闲花,将心比心,你们该知我不是大圣大贤,不是如来佛祖,更不是阉人,委实把持不住,何况她腰肢还这么扭来扭去,不住抖动。我虽知不能对不起马兄弟,有心推拒,忙缩回右手,但左手却不像是自己的,听不得使唤,搂着她的腰肢,动弹不了半分。”
“她一提身,又坐上了我大腿,酌了一杯酒含在口中,两条手臂伸过来揽住了我头颈,凑嘴过来,印在我唇上,跟着将口中酒水慢慢渡进我嘴里,渡完了酒水,腻声:‘白大哥,我敬了你一杯酒,你该敬还我一杯。’就这样,她敬我一杯,我敬她一杯,月亮还没到中,我跟她已经昏黑地,一塌湖涂了!”
忽地一声嗤笑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马夫人不知何时已回转神来,正冷笑盯着白世镜,也不话。
此时她的脸上,惶恐、怨恨、痛楚、恼怒、讥讽,种种丑恶之情,尽集于眉目唇鼻之间,哪里还似之前那个俏生生、娇怯怯、惹人怜爱的美貌佳人?
白世镜骂道:“你这淫妇,居然还笑得出!中秋节那,这淫妇悄悄跟我乔峰是契丹胡虏,证据就在马兄弟手里,商量着怎么将证据拿出来交给徐长老。不料马兄弟躲在暗处,什么都听到了,我二人些风言风语,也全让他听去了。这淫妇突然察觉,向我使个眼色,些闲话遮掩了开去。”
“当晚淫妇在酒菜里下了七香**散,药倒了马兄弟,我被淫妇迷了心窍,想跟她做长久夫妻,又想着我不杀马兄弟,他迟早也会杀了我,他若向各位明真相,我白世镜还能做人吗?于是我便捏碎了马兄弟的喉骨,送了他性命。唉,是我该死,对不起马兄弟,对不起众位兄弟!”
群丐无一不是怒容满面,看向白世镜和马夫饶眼神,充满了鄙夷。
吴长风大怒,在白世镜身上踢了一脚,恨恨地道:“你这畜生,我吴长风耻与你为伍。”
又转向马夫人,喝道:“你这贼淫妇,你谋杀亲夫害了马副帮主,方才还要诬陷到乔帮主身上,你真是该死。”
他一时情绪激动,竟又是以叫惯聊“乔帮主”称呼起了萧峰。
萧峰暗暗吁了口长气,马副帮主的死因终于真相大白,洗去了他身上的“欲加之罪”,只是心中却也沉重,马大哥的死总归还是和他有着丝丝缕缕的干系。
方牧野咳嗽一声,道:“诸位,方某的故事还没讲完,方才白长老只是代方某讲了后面的一段,却还没讲到结局,且让方某继续。”
白世镜坦白之后,众人本以为马副帮主遇害的始末皆已道出,闻得方牧野话语,显然是还别有情由,于是纷纷望去。
方牧野道:“害死了马副帮主后,马夫人欲将这笔账算在萧峰头上,便叫白长老出头揭露萧峰的身世秘密,只是白长老念着和萧峰的情义,宁死也不肯同意,马夫人无可奈何,只能另觅人选。”
萧峰心道:白长老对我真是讲义气,只是他却杀了马大哥,又极不义气,唉!师父马夫人又找了别人,料来就是全冠清了,之前的叛乱,便是他主谋扇动,不仅早知我契丹人身份,又诬陷我指使杀害马副帮主。
果然,只见方牧野看向全冠清,笑了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全舵主,我现在就要到你了。”
全冠清闻言,不由得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即逃跑,但思及白世镜的下场,便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方牧野道:“全舵主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且在丐帮之中也是位高权重,自然也就入了马夫饶眼郑马夫人找上全舵主,美色诱惑之下,全舵主不仅上了她的床,还上了她的船,对她言听计从了。全舵主偷了萧峰的折扇来,将胸膛拍得老响,一切包在他身上,但马夫人却是不放心,料想单凭全舵主一人,扳不倒萧峰,于是便又找上了辈分极高的徐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