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闻言满脸惊恐，“你——你怎么知道？不——不是，小铜没有……”

    乔亦雪嘲讽的一笑，“就你那点小聪明，莫在我面前显摆。你阻止小铜说话，明显另有内情。那井沿我又不是没见过，两岁的孩子能爬得上？”

    她又看了看小铜，“他被你打得不说话，却是满脸的委屈，这说明小铜觉得杨家上门欺负人，他也想帮忙。”

    “小铜扔了那孩子到井里，觉得是件功劳，毕竟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想不通你为什么打他。所以，他才感觉委屈。”

    小铜见乔亦雪说出他的心里话，不由得满眼崇拜的连连点头。

    乔亦雪却是面无表情的把他也训了，“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活生生的小孩被你弄死了，你以为你在帮家人？你是给你爹娘闯大祸！”

    “你要这么成长下去，以后也是个杀人越货的强贼，终有一日被砍头！你这小东西给我记着，以后连猫猫狗狗的都不许碰，否则有人会把你也扔下井去！”

    小铜见她疾言厉色的训斥，又是害怕又是服气，“姑母，小铜明白了，小铜记住了。小铜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乔亦雪见小铜那副模样，也不想再多说，想了想却对蒋氏道：“杨家人聚众无故侵入乔家大院，勒索财货不成动手伤人。事出卒然乔家人反击。”

    “杀贼不死，贼必反伤。邻人相助，慌乱之中无意踩踏，致入侵者丧命。小童避祸远逃躲藏，不慎跌入井中溺毙。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记住了吗？”

    蒋氏听得眼睛大亮，连忙点头，“雪妹妹，我记住了，记住了。虽然有些话我不懂，但你的意思我听懂了。”

    乔亦雪见她明白了，便摆摆手，“在我这躲着没用，出了事情就要去解决。我刚才说的也基本属实，到时候真要闹到县衙，你教他们这么说便是。”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各人造化了。两条人命，你们躲到我这里也没有用，我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手里多几两银子罢了。”

    蒋氏和乔家姊妹相互看看，知道乔亦雪已经瞧出她们的心思，也就不再提留在镇上的话，很快就告辞回村。

    乔亦雪送走了她们，这才回了后院。出神了半晌，她觉得出这么大事，要是不告诉乔老三和赵氏也不妥。

    乔亦雪先和赵氏了说了此事，只隐瞒了小铜扔杨月孩子的事。果然她满脸惊慌，“亦雪，这可怎么办？我听说杀人要偿命的！那……”

    乔亦雪摇摇头，“杨健双腿残废无力避险，院里那么多人混乱斗殴，无意中踩踏致死也是正常。所谓法不责众，阿爷他们不需要偿命。”

    “至于杨月的孩子，唉，倒真是有些可怜了，才两岁多。”

    乔亦雪见林秀儿欲言又止，便瞪了她一眼，“我听说那杨家人控诉，说是我废了杨健的双腿和命根……哼，秀儿，这事是你干的吧？”

    乔亦雪当初就有些疑惑，那日离开茶铺子，林秀儿落在后面，耽搁了十来分钟才匆匆跟上。

    结果问起来，林秀儿推说是将她留下的十两银子取回来。乔亦雪闻言也就没多想。那本就是茶水钱，她要拿就拿了吧。

    直到蒋氏今日上门说起，乔亦雪才知道，林秀儿回茶铺子是对付杨健去了。怪不得杨家人拿这事找到乔家，索赔银子。

    杨健是被张居易的四个亲卫踩断了腿，但看他们那姿势便知道没下狠手。杨健虽然起码得休养两、三个月，但也不会就此残废。

    结果他落到林秀儿手里，不光双腿彻底残废，命根子都被废了。这是杨家人在乔家大院闹时，那张婆子连哭带嚎说出来的。

    林秀儿闻言嘿嘿傻乐，“姑娘，要我说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死了干净。要不是怕给你惹麻烦，我当时就一刀剁了他。”

    乔亦雪以手扶额，她也拿林秀儿没办法。这家伙怕是因为当初的事，对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什么好感。

    不过，对于乔亦雪来说，杨健死不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尊重生命，不想轻易杀伤人命，但杨健意外死了，她也是无喜无悲，只当听个新鲜儿事罢了。

    反倒是小铜，竟然把杨月的孩子扔井里，让她有些惊讶。

    这小东西是个狠人啊，以后可得离远点。

    乔亦雪教给蒋氏的那些话，总结起来不过是四个字：正当防卫。人命案子终究要被县衙过问，用这个理由应诉，应该会轻判些。

    这也是她唯一能帮乔家的了。

    晚上乔老三回家，赵氏跟他说了乔家大院的事，又叙说了乔亦雪的意思。乔老三虽然有些担忧，却也没回乔家。

    然而，终究是乔老头的亲生儿子，乔老三虽然没回家，却很关注这事。

    到了小年前这日，终于有消息传来。乔老三这才回家和乔亦雪说了。

    “亦雪，县衙已经判了案。杨健算是白死了。”乔老三脸上表情有些精彩的道。

    乔亦雪闻言也略有好奇，“阿爷他们没事？不可能吧！”

    乔老三摇摇头，“那怎么可能？你阿爷、你大伯、你二伯他们被当堂打了二十大板，赔偿了二百两银子。当时在场的邻居也被罚，一起赔偿二十两烧埋银子。”

    乔亦雪点点头，“这判得有点轻了吧？我以为起码要流放几年呢。”

    乔老三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却是无奈的苦笑，“县太爷本是要判流放，有人说县丞悄悄和县太爷说了什么，才改了只打板子。”

    乔亦雪听是这个结果，也就不再理会。

    却不料乔老三又道：“嗨，听人说那杨月疯了。在大杨村看到人就问，见没见过她的孩子，整日疯疯颠颠的。”

    乔亦雪听得默然，这事难评。

    这杨月的遭遇说起来也蛮可怜。只是，以她那性子，出事是迟早的。

    乔老三又自顾自说着听来的传闻，“杨健他爹那日被打得也重，听说汤药银子就花了几十两，现在还下不得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