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确定,明天他们要去安的宅子,是个有问题的!
而且五舅会被明天那处宅子,弄得名声狼藉。往后就算手艺再好,也再无人问津。
再看秦谓,好家伙,那印堂都黑成啥样了。
扭头细看三舅舅……她不由的长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二人相辅相成的命运纠缠到一起,成了实打实的难兄难弟。
不得不说,秦谓这作天作地的地事真是了不得,如今自己两个舅舅都被他折腾得够呛。
“安宅是什么?”王田氏从灶棚里探头出来问。
坐在堂屋门口的王江河突然接话:“这安宅,可是将就得很。需是懂些的木匠,用一些奇怪的技法,在特定的时辰做一场法事。
据说,有真本事的木匠,不仅能让家宅逢凶化吉,甚至还能用些镇宅法器,保一方宅子几世安宁呢!”
“叔是懂行的!”秦谓笑道:“所以说,安宅才是最挣钱的。等明儿忙活完,正好带叔和婶去看看三哥和五哥挑的宅子,要没问题,就把家搬镇上去。
私塾我也寻好了,等家搬过去,初一和十五就能去私塾念书了。”
“不过是那些有钱人的将就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宅子落成也没安过,不也同样过得安稳嘛。就他们讲究多,非得花这冤枉钱讨什么好兆头。”王五猁没好气的说。
他在梦里的时候,是跟着学过安宅的。但是从学的那会儿开始,他就觉得这和骗钱无异。
要说雕刻发簪、梁柱,雕得好的,那是真的栩栩如生,能让宅子更美观大气。这也算是钱花在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上。一手银钱一手货物,这才公平。
可安宅呢?说几句话,却要取建宅子所需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银两为报酬。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今天他说回来取东西是假,主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和秦小公子说说这个事。
本来前些日子,他就不喜秦小公子使着那作假吹捧的手段挣钱。
如今秦小公子非但不满足,还有变本加厉的势头。他才想与其好好说说这事。
做买卖这种事,就该像爹说的那样,一分钱一分货,慢慢积累出好口碑,莫要砸了自家招牌。
所以他想,今天能说不能说的,好说不好说的,都拿出来和秦小公子好好谈谈。
要真谈不拢,他以后再也不去云木依山也没有关系。
他想做的,是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买卖。而不是秦小公子这种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虚假买卖。
而这时的林逃逃,脑子都差点干冒烟了,才想出一个解决之策。
抬手捂着五舅的嘴【元始祖气,普化方神,令我通灵,三尺威令,九虫忘形,外清内澄,九窍光明,宣神出音,速降音声,摄令速出声。急急如律令!】
宣音咒可使承咒之人一日内言出法随。她也没想到啊,这个上一世时,他们时常用来立誓的咒言,还会有今天这种用法。
反正,明天只要是从五舅舅嘴里说出去的吉利话,都会得到实现就行了。
果然啊!秦谓这小子,永远都安分不了。
身体空虚的感觉再次袭来,视线一花,她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自那日耗尽身体里的法力后,这几日好不容易才聚住的这点法力就又耗光了。
算了算了,谁叫王五猁是自己的舅舅呢,自己舅舅只能自己宠着。
她抬头看去,五舅眉心间那团瘴气,只不过稍稍淡去了些,并没完全消失。
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掐指一算……
好家伙,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是改变了开始,结局并没有任何改变。
【五舅啊,我明天怎么才能跟你一块去……】
话没说完,林逃逃就睡了过去。
以至于,她都没看见此刻王五猁低头看她的惊讶表情。
只因他仿佛、好像,刚才听到他的宝贝外甥女说话了。
那软绵绵甜丝丝的稚嫩女声,院里除了逃逃,并无他人。
从听到逃逃声音那一刹那,他就感受到一股清凉从逃逃手心流进他嘴里。于是好奇低头,却不见逃逃开口说话。
可耳边清晰可闻的声音,就像一记重锤,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的。
所以……他能肯定,他是听到逃逃的心声了。
他不懂宝贝外甥女前面说的那串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最后说的,他都懂。
逃逃明天应该是想跟着他去的意思。
想了想,王五猁开口道:“金枝,明儿我带逃逃他们行吗?”
王金枝疑惑看去,王五猁忙道:“明儿我没什么事,想带他们兄妹在镇上逛逛玩玩。”
王金枝沉思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自打五哥在云木依山住下后,几乎都没怎么和娃娃们亲近了。
以往,五哥最是疼爱他们兄妹,自然是会想他们的。方才听秦小公子所言,往后他们的生意会更忙,五哥就更没时间回来了。
自然就会想趁着有空的时候,多和三个娃娃一起。
晚上,老王家又是满满一大桌人。唯一缺席的,依旧是林逃逃。
之后王五猁借着酒劲,把自己对买卖的看法说了出来。
“秦谓,我是真的想好好做买卖的。你、你们家有钱,你肯定理解不了,我们这样的人,有多想挣钱。
可、是,我只想挣踏实钱。不想与你使那些欺诈的手段,我、我不想几年几十年以后,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谓喝了酒,脸色却没有任何改变。
又一杯下肚,他点头认真道:“五哥,我是使了些手段。可这都是基于你是有真本事之上的。
我知道,你忌讳明日安宅一事。可你别忘了,你是木匠,想要在这个行当里,打出一片天来,安宅是你必须要亮出来的本事。
你放心,那宅子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前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以后更不会有任何不利于你的事发生。至于你所担心的,我保证绝不会发生。”
不为别的,就因为王五猁是小团子的舅舅,他就不可能做任何对王五猁不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