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五猁带着酒意睡去。
秦谓却睡得不太安稳,他满脑子都是王五哥维护家人的样子。
说起王叔和田婶的时候,王五哥满眼崇敬;说起大虎哥他们的时候,五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满眼除了信任再无其他。
都说是人是鬼,喝一顿酒就能分辨。醉成那样的五哥,直接坦然为了手足兄妹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最后说起小团子兄妹时,王五哥眼底尽是宠溺。说什么这辈子他就想好好挣钱,定要让小团子兄妹好吃好喝、开开心心的长大。
老实说,他有点羡慕王五哥,准确的说,他羡慕的是老王家,羡慕他们的贫穷,他们的爱。
只因他有记忆起,父亲就整日忙于家中生意。不是在各处奔波,十天半月甚至好几月见不到人,就是偶尔回来时,也是一身酒气醉醺醺的。
他从没像王叔教导五哥那样,教导过自己。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子拿命喝酒,还不是为了养活你和你娘!你当老子真愿意成天跟人吃酒?”
仿佛他整日不着家,都是因为自己。
而他的母亲除了偶尔问问身边婆子,他这个儿子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生病,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父亲身上。
她最关注的,是父亲每日去过哪些地方,与哪些女子有过接触。又或者逛过哪个楼子,与楼子里的某个女子独处了多长时间。
为此,她甚至可以整夜不睡,只等婆子们将那女子抓到跟前。再亲手将早早准备好的汤药灌进那女子嘴里。
甚至某个女子被她活活打得滑了胎,把他吓得哇哇大哭的时候,母亲都没有给过他一丝安慰。
不仅勒令他不准哭,嘴上还常言:“你以为娘愿意做这些吗?你以为娘就不怕遭报应吗?可娘手上沾的这些鲜血,不都是为了你吗?”
呵!为了他!可笑他们,连问都没问过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从来没人知道,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像小团子家一样,高高兴兴吃顿饭,说说闲话逗逗乐子。哪怕碗里吃的清粥,他也觉得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可他从来没有过。
所以后来他大了,突然就想通了,他想没人真正爱他,那他就只爱自己。他只做喜欢的事,无论对错只要高兴就好。
月光从穿过窗户,洒在王五猁脸上。
他真的好羡慕三哥和五哥,他也好想有这样一个家……
“嗯……”秦谓眉头轻挑。
父亲曾说,赚钱最快的途径,从来都不是财富积累,而是财富转移。财富转移的本质就是一种合法的“抢夺”。
不就是个名分嘛!别人不给,那就自己想办法得到好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可爱俏皮有着两个漂亮小梨涡的肉团子……
他喜欢这个小宝贝,所以……一切都刚刚好。
“阿嚏!”睡梦中的林逃逃打了个喷嚏,挠了挠发痒的鼻子,翻身继续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秦谓就离开了老王家。
准确的说,他整晚没睡。
他的眼光从没有出过错,他的宝贝日后定然会大放异彩。在那之前,他需要有足够的实力,让那些觊觎他宝贝的人都不敢动爪。
所以,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首先第一件,就是要得到王家人的认可。
那么,就先从五哥开始。他不喜他在买卖上使那些手段,那他就像他说的,不用那些手段踏踏实实把买卖做大做大强。
而林逃逃醒来的时候,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乏力空虚的身体,只一夜之间就恢复了。
这……奇怪!
闭眼内视,身体经络里那淡淡的灵气正随着血液流淌到身体各处。
然细看之下,原本发丝粗细的那缕灵气,竟更粗了一些。
转眼看向禁锢,细细一数,直接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会?怎么会多出一道尤其明显的裂痕!
这下,轮到她懵了。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
按着约定的时辰,王五猁抱着林逃逃出现在了秦谓交待的那处宅子门前。
一下马车,就围起一阵骚动。
“喔哟,那就是云木依山的那位大匠师啊?这模样看起来,年轻得很嘛!居然能有那能耐?”
“我可是听说,若能得到一件他所出的物件,那再背的人,一下就时来运转了!”
“有这么神吗?”
“一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对木匠是一点也不了解。老祖宗俗语,十匠九难缠,木匠鬼难缠。这木匠的祖师爷啊,是位专研秘术的奇人。他的徒子徒孙里,但凡得其真传的,都有一两样看家本领。”
言毕,几个婆子满眼羡慕。
“那回头我怎么也得弄上一件!”其中一个婆子笑道:“说不定真就能让我儿子中个秀才公呢!”
“对对对,我也得想法子给我闺女弄上一件。兴许就嫁去哪个大户人家做奶奶了呢!”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一个阴毒的目光如同一只阴暗的大手般,死死盯着王五猁。
“呸!不过是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猎户,这会儿子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大匠师!人家这是把你们当傻子骗呢!”
一素衣女子,举手抬足尽显妖娆的轻轻别了一下鬓角碎发。
“他啊,姓王,原住在镇外王家洼。家中几辈人,都是那的猎户。他家中还有兄妹七个,和小娃四个。喏,他抱着的那个,是他的外甥女。”
“听这位娘子说得这般头头是道,莫不是与这王匠师有过什么渊源?”几个婆子围了过来。
女子冷哼:“渊源?说不上。孽缘更贴切些。他妹子前不久刚同我男人和离。喏,他怀里那个小女娃,就随我夫家姓林。论起来,还要称我一声二娘呢!”
见众人将信将疑,女子哼笑。
“你们这些人呀,也太好骗了!啥也不弄弄清楚,就舍得掏银子。喔哟,就是不晓得,等你们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