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是说不清楚,比如在抗日时期,李良为了保全村民必然要与小鬼子周旋,而这在某些人眼里与汉奸无异。
另外人性这个东西很是让人难以琢磨,李良一家虽然算的上是地主家庭,可从李良父亲那辈就饱读诗书与人为善,从来都没有难为过家里的佃户,要知道抗日时期小鬼子可是抢钱抢粮,那时候可都是老李家凭一己之力抗下小鬼子所谓的军粮,可这落在某些人眼里可就成了汉奸了。
而那新来的村长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听了某些人的谗言,再加上可能是有那么一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就将李良李孝父子下了监狱。
至于李家,所有田产全部没收,这倒是正常,毕竟那个年代头等大事就是打土豪分田产。
但是村长却并没有动李家的祖宅,一个可能是这村长虽然是有些急功近利,但毕竟是从那最艰苦的年代走过来的,他的党性还在,从这一点上来看,这村长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算是个坏人。
为什么说他算不上是个好人呢,因为李家村虽然有那么几个泼皮无赖为了在新村长面前邀功请赏以期待能多分到那么一点土地,也有早就看老李家眼红的,当然,老李家在当地这么多年,虽然并不是为富不仁之家,但仇家总有那么一两个,抗日战争时期,李良就说跟小鬼子周旋,很多村民就算是知道李良都是为了整个李家村,但在某些人眼里,那李良也是有小鬼子做靠山的,所以当时仇家并不敢上门,现在可不一样了,变了天了,看你李良还能蹦跶到几时。
于是所有牛鬼蛇神就全都蹦出来了,可这新村长说实话,对于断案真的不怎么样,这其实也是为什么总是说各尽其职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地方,而这个村长擅长的并不是断案。
其实要是说是村长给李良父子下了监狱也不是很恰当,不过镇上的镇长对这位村长却很是信任,于是村长听信了村里某些人的谗言报告了镇上,镇长报告给了当地的军委会,于是李良父子便下了监狱,不过李家的田地却是村长没收的,他也并没有贪墨,而是按照政策分给了李家村民,而不得不说人是现实的,村民们拿到了好处,除了一些读过一点书,为人实在是很是正直之人以外,再没有人给李良父子说话了。
在李良父子下了监狱的一周之后,这天晚上,新上任的镇长在办公室加班。
这镇长姓刘,单名一个奉,奉天的奉,也就是沈阳原来的名字。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此人出生于奉天,本是少帅的东北军出身,当时是个排长。少帅奉老蒋之命撤出东北的时候带部队上山当了山林队,后来又加入了东北抗联,抗联被小鬼子剿灭之后算是捡了条命。一炮被炸到了一个山沟里晕了过去,后来醒了之后又在死人堆里刨出来三两个人,其中就包括组织上给他们派过来的政委。
养伤养了两三个月,期间又有一个因为伤太重没救过来。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刘奉跟政委一商量,两条路,一条,所有人一起去延安,不过就是太丢人了。另一条路,政委和另外活着的去延安,将他们的情况跟组织上汇报清楚,他自己留下来看看能干点什么给小鬼子添添堵。
再三商议之后,众人决定政委带着一个人去延安,刘奉带着一个留在东北。再后来,抗战胜利,刘奉顺利归队,之后四大野战军进关,平津战役打完,老伤复发就没有在跟着部队南下,而是留在了北直隶,解放之后奉命就到了镇上担任镇长,而他的老搭档,当时在抗联时的政委则是做了镇上的镇委书记。
书记姓白,名睿,表字通达,这个名字还是他老家一个前清的老秀才给他取的,按白书记所说,就是希望他聪慧睿智的意思。其实家里人当时是希望白睿可以考取个功名啥的,可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参加乡试,大清国就倒台了。
再后来的事情白书记没怎么提过,刘奉只知道他参加过长征,到了延安之后是做什么的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只知道是自告奋勇到东北来给抗联做政委的。
刘奉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卷宗,正是李良父子的情况,根据卷宗上面所说,这李良父子在日伪时期充当小鬼子的走狗,欺压良善,坏事做尽,实在是死不足惜。
可根据他多年在敌后的斗争经验来看,其实李良父子做的很多事也都是迫不得已,甚至按照李良的口供,他们还曾经救助过几个被小鬼子追捕的地下党。
将卷宗放下,刘奉摘下眼镜闭上眼睛,疲劳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嘴里自言自语的说到“小杨还是经验不足呀,这李良一家之事必有隐情”刘奉一边想着一边睁开双眼“看来有必要见一见这李良父子,甚至要去李家村走一趟了”
刘奉所想的小杨本名杨怀民,就是派去李家村的那个村长。
就在刘奉将眼镜带上往桌子上的卷宗看去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本应该放在自己眼前的那份卷宗居然倒了过来,就如同一个人刚才站在自己桌前看过这份卷宗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奉大惊,赶紧抬头往桌前看去,却见前方空空如也,哪里是有人的样子。
刘奉疑惑的看了看桌上的卷宗,又朝着空无一物的桌前看了看“看来我真是累了,连卷宗放反了都没发现”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之后,他将卷宗收起,起身将其放在旁边的文件柜中并且锁好准备回家。
可就在其转身要去拿自己的公文包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张纸。
纸就是他平常用的那种抬头上印着他们镇政府名字的公文纸,上面好像还有几行字。
这回刘奉可是大惊失色,心里有点发毛,左右看了看,办公室里空空荡荡。
他没有回到桌边,而是先貌似毫不在意的再次扫了桌上一眼,确定刚才并不是自己眼花看错,只见那张公文纸还是原样的平铺在桌面上。
刘奉不动声色的定了定神,看似轻松的走向窗边,将窗户关上锁死,之后快速的从窗边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掏出了手枪。
武器在手刘奉心中大定,漠然的扫视了一眼屋内,靠墙是一排文件柜,文件柜的对面就是自己的办公桌,门边是一张单人床,那是自己秘书为了自己午休专门放在屋里的,床底下有一些自己的生活用品,所以那里是藏不了人的。
至于柜子里,刚才自己就是面朝柜子,那里更不可能,那唯一的地方就只有办公桌下面了。
在刘奉看来,这必然是有什么人在作怪,刚才卷宗无缘无故的倒过来也应该是此人趁着自己闭目养神之际偷看了卷宗,只是那人没想到自己回神的那么快,于是没来得及将卷宗反转过来。
二话不说,刘奉朝着桌子下面就是两枪,此人此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必非良人。
虽然只有两枪,可在寂静的夜晚也显得格外突出,开完枪的刘奉并没有马上过去查看,而是保持着开枪的动作,枪口依然对准办公桌,而自己则慢慢的往门口退去,他已经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有警卫朝着他的办公室跑来。
他退到门口,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继续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等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刘奉并没有着急,耐心的继续等着,大概有个一两分钟的样子,就听门上传来很轻很轻的敲门声,紧接着警卫赵豹很是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刘镇长,张主任刚才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家吃饭”那赵豹嘴里的张主任,名叫张倩,是刘奉的媳妇,在镇上的妇联工作”
听了这话刘奉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看来镇政府的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同时对警卫赵豹也很是满意,这看似很正常的问话正说明了赵豹的经验老道。
刘奉没说话,也没转身,还是小心的用枪口指着办公桌,腾出一只手朝后摸索着将门打开。
办公室里面开着灯,办公室门口的灯赵豹过来的时候没有开着,他问完话之后也并没继续站在门口,而是小心的退后了几步藏身在了黑暗当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同时手里的手枪已经举起,枪口正对着刘奉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缓缓的打开,赵豹并没有放下举着的手枪,表面上看去很是镇定,不过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将他出卖了。
看见门后刘奉的背影,赵豹才出了一口长气,本以为是虚惊一场的他突然发现门后的刘奉正举枪对着办公桌。
看刘奉并没有要退出办公室的意思,赵豹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手枪,小心的举着枪瞄准办公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刘奉给他留出的空间闪身进了屋子。
“出来吧,你走不了了”见赵豹明白自己的意思进了办公室,这回刘奉才彻底放心了,这赵豹可不是一般人,战斗英雄,身手也好,抗日时期就是做敌后工作的,东北一个武术世家出身,小鬼子占领东三省的时候他爷爷仗着身上的功夫带着全家就上山入了柳子,也就是土匪,不过从来不祸害老百姓,专门跟小鬼子对着干,之后可能是给小鬼子惹急了,将他们的山寨荡平,这赵豹当时也是身负重伤,被刚刚和政委分手的刘奉所救,之后全家被杀的赵豹就一直跟着刘奉。
看刘奉说完之后办公桌下还是全无动静,赵豹深吸了两口气,一手朝着刘奉做了个别动的手势,自己矮身使出地躺的身法,就转到了办公桌的正面,手枪指着办公桌下面朝着那里看去,只见办公桌下除了一个蓝布包袱,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在。
疑惑的看了一眼刘奉,赵豹拿出包袱起身将手枪收起,刘奉一看这种情况也是奇怪的收起手枪走到办公桌跟前,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先伸手将桌上的那张公文纸拿了起来。
赵豹看刘奉没有解释也没多问,看刘奉并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也朝着公文纸上看去。
只见纸上简简单单的写着两行字,就是钢笔写的,看来应该就是拿起旁边的公文纸,边上自己的钢笔现场写的。“李公父子本含冤之人,吾今日本欲取汝之狗头以慰其两人之心,但听汝之言语,乃非昏庸贪赃之辈,现将汝头颅暂寄汝躯,望汝青天明断,还二人清白之身,吾必涌泉报之,并自缚双臂认汝处置。否,二人身死之时,吾必将汝抽魂燃魄,永坠耳鼻地狱不得超生,汝之全家亦必陪之”
“这啥意思呀”赵豹看的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说到。
刘奉没理他,将这公文纸上的文字反反复复的读了几遍之后,有些愣愣出神。
刘奉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这文字的内容,他是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将事情的经过在脑子里反复琢磨,刚才自己闭目养神,办公室的门没有开过,那留书之人就应该是在这时候从窗户进来,站在自己桌前,将卷宗倒过来看了一遍,之后自己回神太快,留书人虽不及防应该就是蹲在了办公桌前面,自己并没有看见,在之后自己自言自语并且起身将卷宗放进公文柜,那人就从桌子下面到了自己刚才座的地方,并且随手拿起旁边的纸笔留下字迹,并且原路从窗户离开,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经过,可从自己起身到在公文柜前回头也就一分多钟的样子,这人的动作也太快了,最主要的是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刘奉心里想着。
看了看赵豹手中的包袱,示意将其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之后两人大惊,只见那包袱之中有一颗人头。
很快镇定下来的两人对看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刚才被人留下的公文纸,一头雾水。
“此人是谁?”刘奉心里琢磨着“既然是为了李良一家鸣冤,必然跟这两人脱不了关系“不管这人是谁,这也太猖狂了,居然敢留下人头威胁我这个堂堂一镇之长,看来此人也绝非善类,如此看来那杨怀民还真不一定就冤枉了那李良父子,最起码这两人也逃不掉个结交匪类的罪名”
心里想着,刘奉不自觉的拍了下桌子,并且嘴里说到“简直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突然刘奉的话语中断,再次看了看公文纸上的字迹,之后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本欲取汝之狗头以谓其两人之心,但听汝之言语,乃非昏庸贪赃之辈,现将汝头颅暂寄汝躯,望汝青天明断?”难道那人过来本是要杀我?结果听到我自言自语这才改变了主意?”心里一边想着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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