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弗里德大人。”
被称作“安东尼”的少年神色有些慌张,连忙加紧跟上队伍。
他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容颇为清秀,套着朴素衣衫的身材稍显瘦削。
刚才,安东尼正地抬头凝望着王宫数十米高的宏伟大门,直到弗里德亲自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无论怎样,牢牢记住我教给你们的礼节。”
他的语气一顿。
“另外,陛下很欣赏勇敢者,可不要在大殿里昏倒了。”
弗里德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向安东尼,看得他额上直冒出冷汗来。
安东尼连忙点头相应,接着便默默地走在道路上,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与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从宫门到主殿足足有千米的距离,这种距离在训练中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惩罚,但安东尼却觉得永远走不到头般漫长,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悲惨遭遇,一直到加入“龙誓殿堂”后的经历。
从阴暗狭窄、污秽斑驳的地下室,到如今宏伟壮丽的王宫。
门上的巨龙雕刻栩栩如生,充满威严,仿佛在审视着一切来者。
它缓缓敞开,发出沉重的响声。
“真是.难以置信。”
安东尼忍不住这样想道。
道路两侧石柱上戍卫的飞龙齐齐昂起头颅,发出响亮的嘶吼声,这让他对即将觐见国王陛下又多了几分惴惴不安。
毕竟这座宏伟的王宫就已经远超出身贫寒的安东尼的想象,而那位传闻中的“炼狱天灾”、“燃烬之王”,那位独自摧毁数万军队的龙主,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威势?尽管他曾远远地观望,却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更别提觐见了。
而剩下的十一位少年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稚嫩的脸庞上还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震撼——加上安东尼,这总计十二人便是弗里德所挑选的第一批“龙誓圣武士”候选人。
他们大都是出身清白、且接受过王国恩惠的少年,经过重重选拔以及艰苦训练后,即将被带到红龙面前接受恩赐。身为曾经的黑狮骑士,弗里德对这种工作得心应手。
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弗里德转过头来,低声吩咐道:
“啊”
其间的天差地别,让安东尼简直怀疑自己在做一场波澜壮阔的梦境,但他心知肚明自己无法想象出这样的景象。
安东尼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农民,更确切地说是被束缚在庄园中的“农奴”,是索利男爵治下的数百名农奴之一。
而他的父亲很幸运,找到了老婆,让他得以在马厩中出生。安东尼原本并没有名字,只是被起了个意为“麦粒”的称呼。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他也会成为一名再低贱不过的农奴,在劳累与饥饿中匆匆度过一生——就像他那三十多岁就早早饿死的爷爷一样。
然而随着安东尼逐渐长大,管理庄园的管家惊奇地发现,他并不像寻常的“灰色牲口”般枯黄饥瘦、令人作呕,反倒展现出颇为清秀的容貌。
于是,管家以三袋黄豆的代价将他从父亲手中买走。
按照那位管家的话说,安东尼是要“去城里陪贵族老爷享福了”,也许是为了那宝贵的粮食,也许是真的希望儿子能过上好日子,又或许是没有拒绝的余地,那位父亲欣然接受,而那时他还只有八岁。
管家将他由一辆马车送到繁华的北风堡中,送到富丽堂皇的男爵府上。
年幼的安东尼还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于是,噩梦就此开始了。
索利男爵亲切地招待安东尼,然后带他来到地下室,四处都是黑暗。
这就是开始的那一刻。
那位男爵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贵族面具,露出了其魔鬼般的本性。
安东尼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每天祈求着男爵府的卫兵为他投下残羹剩饭,他总是期望着能够重获自由,摆脱这如地狱般痛苦的境地,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他常常希望庄园教堂中的“神明”能够拯救他,可是冥冥之中从来没有过回应,想来也是,能够庇护索利男爵这种魔鬼的神明,又怎么会回应他这种受害者的乞求呢?
索利男爵常常会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教袍,与教会的牧师恰谈甚欢,可神明却从来没有降下过责难。
这种境况从八岁一直持续到十三岁。
渐渐地,安东尼已经有些麻木,甚至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大地轰然震动,连身处地下室的他都能听到炮火声。
最终,他被燃烬王国的提夫林军队从地下室中解救出来,在安东尼的眼中,尽管这群提夫林长相貌似魔鬼,但他们远比样貌温文尔雅、内心隐藏着魔鬼的男爵要更好。
当他五年来第一次重见天日时,他已经不太适应,不得不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但指缝间的景象也令他终生难忘——那庞大的红龙站立在城墙上,展开宽阔的双翼,仿佛要将天空遮蔽。
只见巨龙微微出响彻云霄的嘹亮咆哮声,这声音就像是敲响了旧时代秩序的丧钟,也像是崭新秩序的开始。
那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中,如同神迹一般。
让他重获新生。
再后来,在城内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他,被龙誓殿堂的弗里德亲自选中,成为了一名龙誓圣武士替补,弗里德还为他起名叫“安东尼”,意为“勇敢者”。
弗里德只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伟大的红龙改变了你们的命运,北地贵族的旧秩序中已经没有伱们的容身之地,而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燃烬王国的新秩序中,获得龙誓的力量,成为伟大蓝图中的一部分。
生平中第一次吃到白面包的安东尼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眼中饱含着坚定。
于是,他经历刻苦的训练,通过重重严苛选拔,最终才来到王宫,即将成为无上光荣、掌握着强大力量的龙誓圣武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