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宁曾寄希望于薄琬乔,她人就在这座庄园,她告诉过薄琬乔这地方,依薄琬乔的脾性,她一定能查到,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可三天、五天、一周……太阳升起又落下,稚宁没等来任何人来救她。
这座牢笼依然是和外界相隔绝的,她不知周家现在境况如何,一条官方发布广而告之的新闻,满院子的佣人,没一个肯向她透露。
佣人的态度,较之从前冷漠了许多。
像古代皇宫里精于看人下菜碟的奴才,稚宁是被打进冷宫再难复宠的妃子,欺压了打骂了,也无处伸冤。
稚宁当然不至于被苛待,丰盛的饭菜依然会送进她房间里,却没人再管她吃与不吃。
他们只负责寸步不离跟着她,睡觉时,看书时,就连洗澡,沐浴时间超过十分钟,也会有人敲门,企图闯入。
提防之心,空前谨慎。
庄园之外。
薄琬乔同样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周家的劫难,稚宁的又一次消失……薄琬乔知道这些是谁的手笔,可她怎么也找不到薄瑾屹,求情也好、逼问也罢,全部无计可施。
她两边奔走,无一不收效甚微,生怕周家坍塌,又怕稚宁在薄瑾屹的压迫下,遭受不可逆转的伤害。
时间慢慢难熬,又过去了不知几天。
距离稚宁上一次见薄瑾屹,已经过了太久。
天气转凉,盛夏油绿的叶子枯萎变黄,深秋的风里浸着冷,冬天又要拉开序幕。
佣人不会主动跟稚宁说话,她因此几天不曾开口,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一坐许久,身上叠满落叶。
她时常精神恍惚,陷在夜晚的梦里,不停回忆。
那是噩梦。
有时是阔别许久的系统回来对她冷声指责,怪她不该招惹池昼,害他死去,痛斥当初不如让她死在海里。
有时是老首长布满失望的脸,他身陷囹圄,后悔把她接回周家,没有得过周家教养的她,不配做周家人。
周正也骂她,嫌她的存在,让他无法和心爱的人修成正果,更害死了他无辜的队友。
就连她曾寄予希望的薄琬乔,也怨她破坏了她哥哥弟弟的感情,害得薄家永无宁日,她不想再管她……
每一天都是重复的,白天是虚无的白,夜晚是令人窒息的黑。
这么久过去了,周家是不是已经完了?
稚宁什么都不敢想,她开始害怕闭上眼睛,睡眠里全是对她的苛责。
薄瑾屹的精神打压无疑成功了,留下的阴影,让稚宁心中的胆怯,空前庞大,再不敢生出一丝一毫顶撞违逆的心思。
她所做的抗争,只会害了无辜的人。
慢慢的,稚宁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自由的向往、事业的成功……通通消失在日渐呆滞的眼神中。
她不知道这是抑郁的前兆。
有天夜里,稚宁站在泳池边,看着冰冷的池水,突然就想往下跳。
满心的向往把陡然回神的她吓了一跳,她慌乱远离危险的地方,佣人也及时出现,两三人合力将她拖拽回房间。
自我了结,是无能的表现。
稚宁自认为不是个软弱的人,她不希望自己这样,当初她是那么的渴望活下去。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罪恶感压垮了她的世界。
之后频频出现的念头,每一个都能让她感受到她向往的轻松。
她看到切牛排的刀子,会想如果刀子划伤她颈部的动脉,有几成几率让她送命。
看到飞荡的秋千,她会想如果她被甩飞出去,重重跌落,头撞在地上,或许也能让她死个痛快。
太多太多了……
初雪飘落那天,一架直升机缓缓落在停机坪上。
没多久,站在雪中发呆的稚宁,见到了一身黑色大衣的薄瑾屹。
手工定制的风衣将他衬得长身玉立,他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依然那么的威严有气势,他身后跟了很多人,他的助理、佣人……
他远远的与她对视,朝她走来,随后擦肩而过。
风声呼啸,没留下只言片语。
被无视,稚宁心里没什么感觉,她近段时间思维愈发迟缓,连情绪也变得麻木,身体对外界的感知也不甚清晰。
好比现在,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这段时间她瘦了不止一点,肉嘟嘟的脸隐约有些脱相,毛衣在风中来回鼓动,抵挡不住四面灌入的寒风。
雪片吹进衣领,遇热化成雪水,向下不停滑落,一个激灵,稚宁木呆呆回头,看着皑皑白雪中一地杂乱的脚印。
他还活着。
那么周家呢?
他会给周家活路吗?
稚宁低下头,眼泪滑落。
不多时,身后来了人,冷漠的语气催她离开,“夫人,您该回去了。”
*
薄瑾屹是在晚上找上稚宁的。
这时候,大抵只能做一件事。
许久未见,他想她了,关上门,就把她掼到墙上,唇舌略去她的呼吸。
他是那样急切,一上来就直驱而入,呼吸粗重,要将她一整个搜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