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云州之战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可短短一个多月过去，就传来章俞连连败退的消息。
霍臻道了句，“不会真的被咱们说中，他们起了内讧吧？”
宋瑛不答，她只看着外面的雪发呆。
霍臻抬手在她眼前挥挥，“回神咯。”
宋瑛笑了下，“等父亲他们归来，你就辞官吧。”
“啊？”霍臻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宋瑛转身回屋坐着，“我说，等父亲他们回来，你就辞官，不做将军，也不做统领，就做一个白丁与我四处游玩。”
这要是从前，霍臻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但经历这么多事，他实在不知道辞了官，会不会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小陛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这么快就辞官，他怕是不会同意吧？”
宋瑛轻抚上他的脸，“我会说动他同意的。只是你一人辞官，父亲他们还在呢，等稳定下来，新人入朝，再让父亲和弟弟们逐一辞官。”
霍臻知道，她不想他们再卷入新一轮的朝政之中。
这段时日，他也能感觉到，虽然小陛下还是一如既往，认真刻苦，虚心求教，可有些东西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霍臻自然希望是往好的方向改变。
“恩，听你的。”
*
宋泠最近心情很好，章皇后死了，这后位很快就要填补上。
眼下陛下羽翼未丰，章家、温家、先太后家族等纷纷退出朝堂，而实力保留最多的还数宋家。
宋家……
“宋晋卓近日怎么样了？”宋泠对着镜子问道。
黑暗中的人回应道：“病已经好了，开始上朝了。”
宋泠点点头，“也该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可……你不是还未与陛下同房吗？”
宋泠呵呵笑道：“在宋家，条件是可以随时变的，就看自己手里握的是什么筹码了。一旦我坐上后位……宋晋卓不给也得给。”
她转身朝黑暗伸出双手，“抱我去床上。”
重北从黑影中走来，一步步靠近，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坐好，随后单膝跪地，为她脱去鞋袜。
鞋子刚松，宋泠就将其踢掉，轻踩在重北肩上，俯下身靠近他，低声道：“你想要我吗？”
重北浑身一僵，随后木讷点头又摇头，“小姐、娘娘莫要胡闹。”
宋泠收回脚，拽着他的领子将他往上提，暧昧地他耳边道：“身子无法给你，不过……”
双唇轻轻点在对方嘴角，而后又一点，像是试探又像是蛊惑……点点侵蚀对方的理智……
“小姐……”
纱幔轻摇，俘获亦或者……得逞。
*
越修辕站在藏书阁顶层，视线从将军府的方向，转为整个京城。
一阵风吹来，吹得灯架上的火芯摇晃不定，晃得立柜前宋时鹤的身影忽明忽暗……
*
宋瑛坐在暖阁里看话本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回来了。”
发儿搓了搓耳朵，走了过来，“郡主，奴婢听到消息，说北关快要攻陷了，且北朔那边似乎也有动静。”
宋瑛：“恩，还有呢？”
发儿：“奴婢去找了二弟，二弟说，天牢里的那位不见了。”
宋瑛疑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吗？”
发儿摇头，“看样子不是。还有一件奇怪事，侯爷病好了。”
“哦？”宋瑛眉一挑，“真的？”
发儿：“奴婢特意去侯府问过了，的确是，侯爷每日都有上朝。”
“我父亲这病倒是好得突然。”宋瑛哼哼笑着，正打算窝进被窝做毛毛虫，冬婶儿进来说宋时鹤来了。
宋瑛不太情愿地去见了他。
发儿在屋外守着，心里默数着数到五百下，宋瑛与宋时鹤出来了。
发儿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可是观宋瑛的脸色，还是不要问得好。
等霍臻回来，发儿给他使眼色。
“怎么了？”
“不知道，今日宋小侯爷来后，不知道跟郡主说了什么就这样了。”
霍臻朝屋里瞅了眼，“你们下去吧，我陪着她。”
墨汁：“要把孩子抱走吗？”
霍臻想了想，“知乐在，她心情会好点。”
扫去身上的雪，换了鞋子，霍臻进了屋，扬声一喊，“我回来了。”
宋瑛果然没注意到他回来，回过神帮他把外衣脱下，再披上新的，“吓我一跳，发儿她们怎么都不出声提醒我？”
“看你想钱，想得入神，她们不敢打扰。”
宋瑛嗲了他一眼，“就知道拿我说笑。”
霍臻搂着她，“我可没说笑，你心里除了我和孩子，就只剩下钱了。”
“想钱，还不是为了富养你们父女俩。”
霍臻学起斯文人，对着宋瑛拱手作揖，“辛苦娘子了。”
宋瑛笑出声，“傻乎乎的。”
孩子睡着了，宋瑛让人先把她抱回隔壁屋去。
知道宋瑛心情低落，霍臻让发儿她们将饭菜端来，与宋瑛边吃边聊着。
入夜，宋瑛躺在床上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如果我变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又说这个？”霍臻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只要不是变心，什么都成。”
宋瑛扯嘴笑了笑，往他身上贴去，低声呢喃道：“霍臻，你别讨厌我。”
霍臻叹了声，“你总说我傻乎乎的，你才傻……”
眨眼间，一滴泪从宋瑛眼角滴落，浸进霍臻的胸膛里……
*
小陛下要去行宫过冬，只命宋泠随行，因着她是宋家人，也准了原平县主与宋晋卓两家人随行。
霍臻抱着孩子不满意道：“父亲他们不在，你也走了，留下我和孩子独守空房，当真寂寞。”
宋瑛捏了捏孩子的肉手手，“好啦，我会尽早回来。无奇，我们走吧。”
霍臻嫉妒，“凭什么他能去，我就不行？”
“你要是辞官，现在就能与我一同去。”
霍臻想了想，“都快月末了，我好歹把这月的俸禄挣满吧。”
宋瑛在他和孩子脸上亲了亲，转身上了马车。
霍臻握着霍知乐的小手挥挥，“跟娘亲说一路顺风，让她早点回来。”
目光晃过，霍臻瞥见墨汁抱着一黑色的长箱上了后面的马车。
待车队行远，霍臻渐渐收回表情，对怀里的女儿说道：“……你娘有时候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