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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过河(十四)
    段骓儿手里握着九节鞭,戒备的坐在西厢房角落。她要逃出去,可显然段驹儿不会让她轻松如愿。打定主意,待一会段驹儿再进来,就劫持对方跑。当然得快,一旦在这过了夜,她就算回去,名声也毁了。同时懊恼刚刚光顾着宣泄这么多年的愤懑,竟然没有先下手为强,反而被对方脱身反锁在了这里。

    你段驹儿自甘下贱,我段骓儿可不一样。你段驹儿可以抛夫,我段骓儿绝不会弃子。你段驹儿人尽可夫,我段骓儿守身如玉。

    正想着,外边传来动静,一队下人端着各色她听都没听过,看都没看过的美味佳肴,走了进来。段骓儿轻蔑的看向门口,果然,待下人们放下东西退出去后,一个男人抱着不敢看她的段驹儿走了进来。而这个男人,正是今个午后把她诓骗出来的拐子。

    “闹腾了这么久,饿了吧?”郑直坐到了炕上,却并没有将怀里的美人放下来。“你姐姐晓得这么多年亏待了你。”郑直看着站在屋内死角戒备的美人,把玩着怀里美饶手“想要补偿你。”

    “补偿?把我推进火坑都不够,还要再来一遍?”段骓儿轻蔑的看看着奸夫怀里的唐姨妈“我不稀罕,放我走。”

    当初段驹儿跟人私奔,家里没有法子,只好准备将她填房。段骓儿自然不答应,因为她有心上人。可对方的出身太低了,低到朝廷的抚恤都可以被侵没。为了让心上饶家人有些慰藉,最终段骓儿还是坐进了花轿,嫁给了曾经她认为最好的姐夫。成亲这么多年,她从没有笑过。哪怕郎君处处关怀备至,都无法再让段骓儿变回曾经的飒爽女子。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段骓儿就会跟段驹儿一般自甘堕落,她是节妇不是淫妇。

    “不急。”郑直依旧放肆的打量段骓儿,甚至每看一处,都要在怀里丈量“先看看再做决定。”不等段骓儿开口怒斥,直接道“进来。”

    又是刚刚那队下人,再次抬进来一堆东西,放到了段骓儿面前。

    段骓儿看着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大银锭,各种光彩夺目的绫罗绸缎,原本锋锐的目光,铿锵的语气,坚如磐石的气节瞬间变得危如累卵,甚至手中的九节铁鞭也有些沉了。

    “这是你姐补偿你的。”郑直拍拍怀里的段驹儿。段驹儿这才起身,却没有理会又警惕起来的段骓儿,而是开始服侍郑直宽衣解带。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段骓儿眼瞅着二人这是要在她面前唱活春宫,恼火道“快停下,快停下。”

    “达达这还有一个位置。”一直默不吭声的段驹儿重新钻进郑直怀里,指着对方身旁另一边“妹妹若是愿意,就过来帮我。不愿意,拿着那些东西走吧。”

    段骓儿这次没有张口闭口就闹着要走,段驹儿就心里有谱了。果然,妹妹也穷怕了。对方可以抵御美食,可以抵御面前的金银绫罗,却终究无法抵御日后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带来的诱惑。杀人诛心,郑直甚至不需要甜言蜜语,只需要让对方明白跟着他以后都是好日子就行了。

    本来以为你段骓儿是贞洁烈女,原来也只是一个俗物。段驹儿再不理会段骓儿,肆无忌惮的服侍起郑直来。

    段骓儿没有动,瞅了眼炕上苟且的二人,瞧了瞧面前的山珍海味,金银绫罗。她是堂堂的大明正三品武将的娘子,你段驹儿算什么东西。

    “过来。”郑直看都不看段骓儿,翻身压住了段驹儿“伺候你姐,要不就滚。”

    段骓儿看着浑身遍布累累伤痕的拐子,躺在对方身下,玩味的看着她的段驹儿,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段驹儿搂住郑直脖颈“达达,美人儿跑了。”

    “没事,她只是你的影子。”郑直无所谓,讲实话,若不是二嫚儿逼迫,他原本打算装不晓得段骓儿入京之事的。无关其他,怕日后头疼。西北女权子大,性子烈。段驹儿的脾气只是因为这么多年磨平了,换了段骓儿,日后少不了头疼。你算个啥东西,不是谁都可以进俺家门的,哪怕做个妾,也不配。

    正着,外边传来脚步声,段骓儿去而复返,一进门就开始解大带“这些都是我的。”

    郑直没有理会,也不必理会。上赶着和被上赶着,待遇是不同的,再者他也顾不上。

    “骓儿,助我……”段驹儿伸出了手。

    段骓儿憋屈的握住了段驹儿的手,她晓得,若不然,更难堪。

    “啧啧啧。”坐在窗边偷听的二嫚儿在迷糊和腊梅搀扶下起身“我可听不得这动静。”

    “那是下午听够了。”迷糊揶揄一句,却搂住想要抽手的对方“姨妈去我屋里歇歇吧。唉,又得换一批下人。”

    二嫚儿哭笑不得“活该,谁让你由着他胡来。”

    下人们可不晓得旁的,只晓得刚刚进去的是院里的爷,还有娘子的娘。经过二嫚儿提醒,迷糊才晓得不该应下老光棍的安排。可她又怎么舍得,怎么敢回了那个冤家。如此,她就只好换人了。奈何可靠得用的人哪那么好找“您那里人手多,给奴几个吧。”

    二嫚儿推辞了几次,还是应了。看着如释重负的迷糊,不由乏味。果然是个笨的,不过如此一来,赵家后院就算是被她握在手里了。段驹儿,段骓儿,呵呵。

    一早唐姨妈带着虚弱不堪的唐姨妈来到了正屋,给三太太奉茶。一旁的迷糊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瞧着新奇。她也是才晓得,原来唐姨妈不是三太太的亲妹妹。可是这位唐姨妈却是唐姨妈的亲妹妹,太复杂了,太有趣了。

    “咱家的规矩,你不懂,就跟在我身边多学学。”三太太放下茶碗,示意腊梅。对方立刻将一个信封送到了有些愤愤不平的唐姨妈面前“记着,在这个家,爷们之下,就是我。”

    唐姨妈翻了个白眼,这明摆着是在讲给她听的。

    郑直才懒得管内院的事,尤其是三房。找了借口出了赵家,在巷口上了贺五十的车,直奔媚香楼。

    他瞧赵耀庆这个蠢货了,昨个儿竟然是装醉。夜里喊上郑权等人,去媚香楼抢人。幸亏梅琏认出了人,否则表嫂刚刚进门就要守寡。

    “谁让你不帮俺。”一见面,鼻青脸肿的赵耀庆就抢先发难“俺就是喜欢照夜壁,你就给俺三千两。梅琏你个王八,晓得俺有银子了,坐地起价,要八千两。这不明摆着就是看俺好欺负,没准就算俺凑够了八千两,他还要涨,干脆,抢了。”

    站在门口的梅琏苦笑着拱拱手。

    郑直无语,他还真的打算这么做。看了眼旁边同样鼻青脸肿的郑权等三人,扭头对梅琏道“带他们去歇着。”

    梅琏应了一声,走了出去,片刻后,带着人进来,解开三人身上的绳索,扶着他们出了门。梅琏识得赵耀庆,却不认识其他三人。所以这三个不但被捆着,还被重点招呼。

    待房门关上,郑直才开口“到底咋了?昨个儿还好好的。”

    “赵砺个老不羞,又有儿子了,还是两个。”赵耀庆恼火的接过郑直递过来的烟“俺昨个回去就接到了消息。”

    “他们咋晓得你在京师?”郑直没反应过来。

    “他当然不晓得,这事也不是他们告诉的俺,而是俺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赵耀庆恼火道“你算算日子,正月生的,怀的时候正好是俺嫡祖母病没的时候。都察院正准备弹劾呢。”

    “这不扯呢。”郑直不以为然“从南京到真定三千里,当时又发大水,咋也不可能立刻晓得,没准俺们送去的消息,比朝廷邸抄还要快呢。”

    “你懂个屁!”赵耀庆一脸鄙夷“这道理谁不懂,人家就是要搞臭家父。”

    郑直反应了一下“那个差事?”

    赵耀庆点点头“眼红了呗。这事就解释不清楚。到时候家父回来,俺这位置还能有?就算到时候你给了俺银子,梅琏会怕俺一个没了世职的舍人?还有,凭啥璧儿还要被旁人骑半年。”

    郑直无言以对“能不能换一个,换个大家闺秀,俺都可以给表兄想法子。”

    “不,俺就喜欢璧儿。”赵耀庆坚定道“反正都是妾,俺也不在乎她之前,就要她。”

    “俺确实可以逼着梅东主让出来,可是表兄也要考虑风评。”郑直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赖上他了,逼着给对方保位置。也就是讲昨夜的闹剧半真半假,赵耀庆在借题发挥“无论如何,俺对乡党如此,日后谁还理俺?”

    “那咋办?”赵耀庆掐灭烟“世职世职没了,女人女人没了,俺不做赵耀庆了。”

    “住口。”郑直压住怒火“谁讲世职没了?谁听过老子抢儿子位置的?住口!”他晓得对方要讲出狂悖之言,立刻制止。大明朝还真有这事,英宗就抢了宪宗的皇位,让宪宗多做了整整八年的太子,期间还想过废黜对方。

    赵耀庆嘴唇动了动,不吭声了。

    “等他们养好伤了,赶紧走。”郑直耐着性子宽慰道“至于你那两个兄弟,成人还十好几年呢。”

    赵耀庆郁闷的听出郑直就是不想管,那他昨夜闹出这一出图啥?

    “这样,人俺不会赎,不过可以让梅东主答应,这段日子,不让那个……”郑直退了一步。

    “璧儿,照夜壁。”赵耀庆立刻道。

    “不让照夜壁再接客,就等着表兄。”郑直敷衍一句,当然若是定国公府愿意日后的国公夫人躺床上接客,他无所谓。起身道“赶紧回去……”

    “俺不。”赵耀庆也起身,这段日子,俺就住在这,这你要是再不管,俺就不干了。

    郑直攥紧拳头,突然松开“随你。”转身走了出去。

    梅琏好不容易等到郑直亲自来,自然不会放人,好歹,将他请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院子。里边燕瘦环肥,被梅琏视若珍宝的八骏图中七骏尽出。

    郑直下意识的有些担心,深闺妇人再多他也不惧。可是这种风月女子,睡过的男人比他郑直吃过的米都多,他昨夜也是砥砺前行爬了四座山头,如今还能行吗?

    “东翁累了,好生休息就是。的在外边,若有吩咐,东翁招呼便是。”梅琏也不管如今才晌午,正是一日之间最好的时候,赶紧退了出去。如今梅琏和郑直的地位远比真定时还要悬殊,他真的不晓得有啥资格坐在对方跟前,更不晓得能讲啥。所以投其所好,就好。

    待院门关闭,七匹骏马就如脱缰一般,开始在驭手操控下嘶鸣,奔腾起来。

    药呢?

    赵耀庆恼火拿出药就这酒喝了下去,一旁的照夜壁面上不动,心里腻歪。越来越不中用了,这刚脱裤子,就找药了。因为药劲还需要功夫,她索性拿起书读了起来。白日宣淫已经是不堪,想淫还淫不起来,就更加不堪了。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照夜壁估摸着赵耀庆应该行了,却不想对方竟然睡着了。瞅了眼对方平顺的裤裆,撇撇嘴。

    此刻她的丫头妖儿走了进来“姐,那位盛公子又来了,在楼下。”

    “你在这看着。”照夜壁一听,起身向楼下走去。眼瞅着赵耀庆不但无法助她脱离苦海,还越发不顶用,照夜壁只好另寻他法。

    这位盛公子,全名盛安,乃是江浦县人,盐商。自从年初跟随其父进京,就对照夜壁痴心不改。奈何对方空有一个好皮囊,一堆银子,旁的一无所樱照夜壁决定助其成为下一个郑直。

    没错,就是如今京内风头正盛之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大明直到她飞升都没有出过一位横跨文武的两榜状元。可事实胜于雄辩,不出意外的话,郑直就会摘得这项荣誉。照夜壁不晓得这是不是和她飞升有关,却晓得郑直可以做到,她就能推着另一个人也做到。

    虽然如今发生的,和他从实录上看到的颇有出入,比如张金奴这个贱人又为伯父生了一儿一女,可大势不会变。几年后出生的他,依旧会登上皇位。这一次,她会通过盛安,做得更好。绝不会让娘再死的不明不白,张家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