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顺着西三环朝北吹过来,我们对面的皂河水面泛着泠泠月光,层层涟漪叠叠复始,似乎不会静止。
苏苏被眼泪呛的咳嗽了一下,不经意的悄悄抹掉眼泪,默默把AD钙奶拆开。视线从我转移到秦粒身上,给我们每人分了一瓶。
秦粒瞥了我一眼,裹紧身上的风衣接过AD钙奶,继而装作无事发生说道:“我过去看看那条河,好像有鱼在游。”蹩脚的理由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让人信服。
苏苏抱着剩下的两瓶AD钙奶,低声说道:“我原以为自己会一败涂地的离开这座城市,毕竟我的所作所为在多数人眼中是难堪的,没有想到最后有人用朋友的名义替我践行。
我抓着奶瓶耸了耸肩,“我拥有的友情屈指可数,你刚好就是其中一个,作为朋友怎么着也得亲自送别。如果国外待够了就回来,虽然我没有去过国外,但我觉得国内挺好的。”
可能我的内心中还是想劝告苏苏的想法,所以言语中透露着这样的信息。
可她沉默一番,“司肆,谢谢你。”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做不到放弃富裕的生活,不管当情人还是被包养,对我很重要。”
不管我再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突然伸手拥抱住我,再次重复说道:“司肆,谢谢你。”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默默的说:“好好生活。”
她松开手,“我当然知道要好好生活,你送也送了,该回去了,十几号员工还在饭店等你们呢。”
匆匆忙忙的追赶,半个小时的路程,得到这样的回答,或许有人会说不值得,但在我想有些朋友,需要临别前的见面。
我不喜欢离别只剩惋惜,不是当面讲的再见,如同雾里看花的虚妄。
于是……
“再见!”
我挥手告别,苏苏准备上车,赚到到意外之财的司机殷勤的打开车门,随后出租车重新绕回立交桥,上了三环高速。
那个总是喝着AD钙奶的姑娘,终究一条道走到黑,只身奔赴异国他乡。这或许在外人眼里并不是多么光彩的选择,但拥有一条通往罗马的捷径,又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命。
贪慕虚荣也是病症,苏苏已然病入膏肓,然后去寻找她的解药。
秦粒适时地从河边回来,手中握着一堆碎纸片,那些纸片拼凑起来,依稀可见是确诊单的部分。
她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承载了些许疑问,“你有病了?”
她冷冽的声音蕴含了一丝的担忧,我微微一愣,这听起来像是一句责备,但配合着她手中的病历单碎片,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低头看了看那些纸片,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这上面不都写着呢?应该不用我重复一遍吧。”
秦粒舒展眉头,仿佛是在确认什么。她再次开口,坚决的问道:“真的不用我联系赵院长吗?他或许能给你更好的治疗。”
这是她第二次提及帮忙了,但我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抑郁症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需要太过担心。倒是让你破费了,还给那司机花了一千块钱。”
秦粒似乎对我的话无语了,她将那些碎纸片塞回我的手中,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姐今天开心,所有消费我买单,我们回去了,雅阁饭店还有一群人等着我去结账呢。”
这我还能说什么,她好不容易把清朝的艺术馆开起来,自然是开心无比的。而且,有钱……好像并不犯法。
……
庆功宴上,秦粒真的很高兴。
她独自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仿佛要将所有的喜悦都融入这醇厚的液体中。她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幸福笑容,但眼中却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最终,她还是醉了。
她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仿佛想要逃避这个世界的一切纷扰。我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敬佩她对弟弟秦朝的关爱,但也十分厌恶这种过分干预的掌控,可这种事情,又无法以对错辩论。
高叔作为她的私人司机,尽职尽责,在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就把她接走了。
Grey询问我苏苏的情况,我讲了所有能提及的关于她的事情。然而,关于苏苏选择去新加坡成为情人的决定,我选择了保持沉默。
人活在世上,总有些尊严和面子需要守护。对于苏苏而言,她可能更希望这座城市记住的,是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的模样,而非那些复杂纷扰的过往。
因此,我选择了尊重她的选择,让她的记忆在这座城市中,以最为纯净的姿态留下。
当我回到出租屋,抽烟的时候不小心掏出兜里的确诊单纸片,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不安。
想到自己每个月竟然要去找丁医生话疗,顿时觉得荒唐。我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偶尔伤感,本是无伤大雅的孤独感。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抑郁症患者。
当初司酥是不是也会有这种不敢置信的念头,无人关心又需要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
次日,秦粒没有片刻停歇,她和香港的公关团队一同前往美国,参与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商业艺术展。她走的匆忙却坚定,为了秦朝进行炒作和推广,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跨越国界的艺术盛宴。
与此同时,薛宁主办的Hippo品牌服装创意大赛也迎来了激动人心的总决赛。Grey带领毛祥云和其他成员,与独立策展人江琴琴开始对接和筹备优秀参赛作品的展览事宜。
只有我,陷入沉闷的抑郁症中。
我病了,病的不重,但我好累。
即便如此,我还是压制着诸多烦忧和谢行长搭上了线。没有什么忘年好友相见欢,他的善意是凭借秦粒才发散到我身上,这点我心知肚明。
当然,不管我承不承秦粒的这份情,我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以个人名义贷款五十万创业资金。
谢行长说其实我有秦朝留的授权书,凭借艺术馆抵押贷款一两百万不是问题,但我没有过多的野心,五十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多了。
在等资质审查的几天时间里,蒋依依也从学校搬了过来,她找了家酒吧当做驻唱歌手开始了寒假兼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