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还笙离开青石巷后的两年,纪怀安一开始还能收到他的来信。
频率大概是两三个月一封,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纪怀安过了十九岁的生日之后,接手了纪家在国内的所有产业。
他去了很多地方,巡查纪家的商铺和码头,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找到当地的孤儿院和医院捐赠大量的药品货物和钱财。
纪家从被人诟病的守旧派,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慈善企业。
纪怀安此时正坐在杜家的院子里。
经过时间的磨砺,纪怀安从刚从国外回来的少爷,如今蜕变成了一个沉稳内敛的少年。
这两年他身形抽条,身形已经逼近成年人,只是肩膀还不够宽阔,模样也还有些青涩。
院子里摆着一张躺椅,纪怀安坐上去,躺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喜欢躺在上面打瞌睡的小少年的笑声犹在耳边,纪怀安摸了摸扶手,肩膀一松躺了上去。
院子里的枇杷成熟了,风一吹,果肉成熟的香气飘进院子里。
纪怀安闭上眼,这么些天的疲倦一扫而空。
周叔去邮局取了信,没有回纪府,而是径直往杜家来。
“少爷,有还笙的信。”
周叔的声音带着喜悦,而躺在椅子上的人在听见声音时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纪怀安从躺椅上起来,大步走过去,从周叔手里接过了信。
上一次收到还笙的信,还是半年前。
他抱着信急匆匆跑回纪府,片刻后坐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前。
木桌下方的抽屉里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许多的小玩意。
纪怀安把被收音机压在最下面的几封信取出来,和新收到的这封放在一起。
这才小心拆开信来看。
与前几封书信不同,这封书信中杜还笙的笔触略显潦草。
他在信里说他前两天杀了两个敌军,透过文字,纪怀安似乎能感受到杜还笙的激动。
他紧紧拧着眉,想到的却是杜还笙有没有受伤。
几封被他读了无数遍的书信又被他一一拿出来看。
时间从远到近。
【怀安哥哥,我投身军营已经数月,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都和我一样,家人被敌军残害。】
【怀安哥哥,你不必担心我,军队里的大家对我都很是照顾。只是有一点,我被分到了文职,不能上前线打仗。我知道,是大家看我年纪小,担心我出事。】
【怀安哥哥,我们营里来了一批新兵,有好几个都比我小呢,有个弟弟才十岁,嘿嘿,没想到在军营里我还能被人叫哥哥。】
【怀安哥哥,一年之别,不知京城如今天气如何。上月,我军首战大捷,实在是痛快!我跟着大家去前线收缴枪械,被分到了一杆枪,里面没有子弹。】
【怀安哥哥,我已经十七了,我太想去战场杀敌了,可是排长不让我去,我闹得他烦了,他让我有本事去找连长说。连长我远远见过几次,我有点怕他......】
【怀安哥哥!连长是个好人,他把我带去前线了,虽然他不准我出帐篷,但是我还是好开心。】
......
杜还笙的来信语气灵动活跃,不像是去当兵了,倒像是去春游,遇见什么好玩的都要在信里说。
纪怀安将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前是一片模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是哭了。
后来,杜还笙的信越来越少。
周叔安慰他,说也许是还笙跟着军队迁移去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