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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延河》约稿
    汉人血脉是瓣状甲,匈奴血脉是整片指甲?

    靠小脚脚趾的指甲就能判断是不是匈奴的血脉?

    不论是陈忠实,还是路遥、贾平凹,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颇觉稀罕。

    贾平凹都有点奇怪的冲动,忍不住想把周围人的鞋袜全给扒了,把他们小脚脚趾全给看上一遍,来确认江弦的这种说法是否真实。

    “这说法有意思。”

    陈忠实脸上带着笑意,“咱们四个都是瓣状甲,这岂不是说,咱们四个都是纯种汉人。”

    江弦非常警觉,马上强调,“陈老师,别说这种话,不管汉人血脉还是什么血脉,放到今天,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中国人。”

    “是啊是啊,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贾平凹开口哼唱: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这也是今年的潮流单曲,才刚被中央民族歌舞团创作出来,很快传开。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说法以后,也是充满好奇。”

    江弦继续讲着,“针对这个说法,我又找了一些资料来考据,结果发现了些有意思的说法。”

    “唐朝皇帝李渊之母鲜卑人独孤氏,她的小脚趾甲就有轻微缺损,而李渊的老婆窦皇后的小脚趾甲中间,则明显开岔。

    到了唐太宗李世民时期,他的长孙皇后小脚趾干脆就没什么趾甲.所以小脚趾甲缺损或开叉,或许也是鲜卑族人的民族特征。”

    陈忠实乐了。

    “啥玩意?

    我又成了鲜卑人的血脉了?”

    “别急,事情还没完。”

    江弦又道:

    “我继续考证,发现类似的说法,还有一个。”

    “还有?”

    “有记载说,当年朱元璋为了平衡人口,下令从人口密集的山西迁移大量人口到中原各地。

    山西民众集合到洪洞县大槐树下,被推推搡搡着离开家乡。

    但是离开以前,山西人想留下一个念想,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知道他们是山西移民的后人,方便日后认祖归宗。

    这时候,押解的兵士往每个人的小脚趾的趾甲盖上砍上一刀,以后凡是小脚趾趾甲上有裂痕,或小脚趾的趾甲分瓣的,就都是山西大槐树的移民。

    所以有句民谣这样唱的:‘谁的小脚指甲两瓣瓣,谁就是大槐树底下的孩。’”

    到这会儿,屋里仨马车已经全都懵了。

    自己到底是汉人血脉?还是鲜卑人血脉?还是大槐树的移民?

    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对江弦多了几分敬佩。

    陈忠实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如果是自己听说这么一件关于小脚趾指甲的事情,可能就当个趣闻听听,根本不可能会像江弦一样,到处考据,这么较真的要去把这件事弄个明白。

    其实想一想,这件事如果是江弦也不觉得奇怪,他记得江弦有一篇叫作《褐变的荔枝》,的缘起正是许多人都听过的一句诗词“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就贵妃怎么吃到荔枝,能拿来写一篇,还写的那样精彩、那样好。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能保持这样旺盛的创作力,佳作一篇接着一篇。

    “其实从科学和生物学的角度来分析,就算是在自己的脚趾指甲上砍一刀,又怎么可能遗传给后代呢。”江弦自顾自的说着。

    酒已经喝完了,路遥把自己的咖啡拿了出来,又给仨人冲泡着喝。

    “更何况,我不相信外国人的脚指甲,就没有像是我们这样瓣状的了?”

    “他们金头发蓝眼睛的,能是纯种汉人吗?我们汉人哪有这个样子的?”

    “这不是开玩笑嘛。”

    江弦笑着解释,三人一听,也都认同。

    陈忠实道:“这说法当一件奇闻轶事听听也就算了,现在我们讲实事求是,这样的说法,明显不够求是嘛。”

    “不过在我看来,这些神奇荒诞的传说,也是我们华夏文化的一项瑰宝。”

    江弦开口道:“我看过他们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在语言表达方面,他们广泛地吸收一些当地古代的印第安神话传说。”

    “作品中出场的人物仿佛是梦中人,这些人来之蹊跷,去之迷离,常常有什么人月圆之夜变成狼,死人复活,或是鬼魂与世人对话,天降花雨,还有旅客们扛着火车车厢越过山涧,甚至有男修士用枷锁拉塌监狱,带上镣铐飞越大西洋”

    “这些个情节,荒诞怪异,且大量使用他们民族的方言俗语,乃至不见书面记载的粗犷的土语。”

    “然而就是这种把现实与幻景融为一体的创作方法,居然风靡全世界。”

    “可是我们国家,我们的民族,有着太多听起来荒诞却又带着神秘色彩的奇闻轶事。”

    “别说民族,就连每个村子,都有着属于这个村子的神话。”

    对于江弦的话,陈忠实和路遥都颇为认可。

    “我们那儿有一个传说。”

    陈忠实抽着烟讲道:“以前的旧社会有个谣传,说是吃泡枣儿,身体特别硬朗,这东西养人。”

    “泡枣?什么泡枣?”路遥一脸单纯。

    贾平凹也不理解,“泡枣有什么好?烧酒泡人参才养人哩。”

    只有江弦,很快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

    陈老师就开车了:“这是民间的一个说法,说是泡枣,也叫阴枣,就是让女人帮忙泡着,泡几天吃了,能返老还童。”

    “有这说法?”

    贾平凹两眼瞪得巨大,听得非常来劲。

    “光是泡枣?泡其他行不?”

    “咋的,你还想泡荔枝啊?”江弦怼他。

    为啥说荔枝呢?

    因为这厮在《废都》里就是这么写的。

    陈老师也把泡枣写进了《白鹿原》里头。

    非常巧的是,这俩还刚好是同一年发行.

    正说着,贾平凹这时候冲江弦道:“你的《红高粱》里面,不也有这样夹杂了当地传说的情节?”

    “哪一段?”路遥问。

    贾平凹就说,“轿夫们颠戴凤莲。”

    那是戴凤莲出嫁的时候,轿夫们使着劲的把轿子抖起来,扬言要把戴凤莲的尿都给颠出来。

    戴凤莲呢?

    她死劲抓住座板,腹中翻腾着早晨吃下的两个鸡蛋,咬住嘴唇,死命不吐。

    为啥呢?

    因为当地人有说法,吐在轿里是最大的不吉利,吐了轿子一辈子没好运。

    贾平凹这么一说,其他俩人都受到启发。

    “要说魔幻,还得是那一段。”路遥开口道。

    “哪一段?”

    “加尿的高粱酒。”

    那是里,戴凤莲嫁的单家父子被余占鳌灭掉后,她成了单家酒坊的掌柜,余占鳌则来到酒坊当料酒工人。

    当时的酒厂竞争激烈,酒坊技术不断改良革新,才是生存之道,于是余占鳌推出一个家传秘方。

    什么秘方呢?

    余占鳌恶作剧般地把尿撒到了高粱酒缸里。

    没想到就是这么随意的一招,却有着出其不意的成效。

    余占鳌撒过尿的那篓酒,伙计们不敢私自处理,因此搬到院子的墙角上放着。

    随着时间的累积,伙计们闻惯了高粱酒味,突然嗅到一种更加醇朴浓郁的香气。

    在一个刮风的夜里,这缸酒淳朴浓厚的香气飘漫向了余家整个院子。

    罗汉大爷循味而去,才发现是那加了尿的高粱酒。

    他毫不畏惧的尝了一口以后,终于确定了这淳朴的酒香正是因为余占鳌的这泡尿,也使他们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让酒更加香醇的“秘密配方”。

    并且在戴凤莲和罗汉大爷的反复摸索实验中,创造了用老尿罐上附着的尿碱来代替尿液的更加简单、精密、准确的勾兑工艺。

    这样的情节,绝对够魔幻了。

    江弦端起咖啡,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这段时间,在陕西有很多事情都刺激了我的灵感,其中就包括这个关于匈奴的传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珍惜这些灵感,将它们付诸于纸面,写成一篇。”

    他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酒都醒了几分。

    写?

    还是一篇关于陕西的?

    合着在这儿跟我们侃了大半天,你是在梳理自己的写作思路!

    “写,一定要写出来。”

    陈忠实神采奕奕。

    他之前就一直在讨论,期待着将来有一部陕西的“红高粱”能够问世。

    若是交给江弦来写这部,那这篇文章绝对差不了,能给他大饱眼福。

    路遥则心中一动:“江弦,你这篇文章如果写出来,不如就发表在我们《延河》上面。”

    这仨人都在《延河》任职,一听路遥的想法,心思都马上变得活泛。

    “对啊,既然是写我们陕西的,不如就发表在我们陕西的《延河》上吧。”

    “你放心,我们《延河》一定不会埋没这篇,稿费什么的,也一定都按照其他杂志给你的标准给你。”

    江弦有些无奈。

    他就是给这仨人讲讲,顺便做个铺垫,好让自己那篇问世的时候,不至于显得唐突。

    没想到这仨人是打蛇随棍上,直接就和他约起了稿子。

    “我去和主编王丕祥同志讲,到时候你的这篇,《延河》要以最大力度推出。”陈忠实言辞恳切。

    三驾马车里面,陈忠实年纪最大,资历也最老,这会儿是西安一个区文化馆的副馆长。

    “是啊,都是老朋友了,你还不相信我们?”路遥这名编辑语气里也带着期盼。

    “行。”

    江弦见三驾马车都摆出这样诚恳的姿态了,也不端着,干脆的答应下来。

    “我就和你们《延河》约这么一篇。”

    《延河》虽然算不上国内的顶尖刊物,但在文学界有着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力。

    自创刊以来,《延河》始终保持着非凡的文学表现,推出了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和作家,号称是“小《人民文学》”。

    像是陈忠实,他的多篇都是首先拿给《延河》亮相,还有京夫、莫伸这些个陕西青年作家的,也是由《延河》挖掘出。

    当年茹志鹃的短篇《百合花》写作完成后,正值敏感时期,她把《百合花》寄给许多刊物,均以“感情阴暗,不能发表”为由,遭到退稿。

    周游大半个中国之后,最后是《延河》编辑以职业的敏锐眼光和胆识,终于让《百合花》在《延河》上盛开。

    从这样的魄力就能看出这部刊物的不同凡响之处。

    因此江弦把自己的约给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多委屈。

    翌日,江弦就准备返京了,离开之前又在西安买了点儿当地的特产。

    听路遥说德懋恭的水晶饼比较出名,过节走亲戚他总要带上几盒,江弦便过去买了几盒,准备拿回去给家里人和京城的朋友们尝尝。

    虽然京城也有各种饼,他家里人也不一定喜欢吃,但怎么说呢,这就是一片心意。

    嗯,不用担心送不到心趴上。

    于是提着东西,被陕西作协的一帮作家一块送上火车。

    路途遥远,就拿着报纸看,过去这么久了,报纸上还有关于金鸡百花奖的报道。

    江弦还看到了一篇朱琳的采访。

    记者问她扮演艾京华时的心境,朱琳回答说“我是用了真心来表演的。”

    在文章末尾,记者评价朱琳是演艺生涯最快走上巅峰的女演员之一了,成为北影厂演员两年的时间里,快速的斩获了影后奖项。

    朱琳大大方方的说,她觉得是自己的运气非常好,在合适的时间遇上了合适的人又演了合适的影片。

    江弦忍不住笑笑。

    之前就说过了,朱琳的获奖一定程度有江弦的布局。

    但至少就结果来说,朱琳获奖是观众们和演员们都心悦诚服的一件事。

    也就是说,能够服众。

    这不跟后世似得。

    颁个影后,广大沙雕网友服不服且先不提。

    你颁奖现场都有人大骂“黑幕”了。

    好好的金鸡百花,定下的三十二字方针叫:

    “六亲不认,只认作品;

    八面来风,自己掌舵;

    不抱成见,从善如流;

    充分协商,顾全大局。”

    最后三十二字只剩下七个字:

    “金鸡无力百花残。”

    不讲究。

    太不讲究了。

    他一重生者来安排个影后都怕不够服众。

    资本演都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