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笑容在脸上凝固,眼眶红了红,连忙拿过锦帕小心翼翼的沾了沾自己画满胭脂的眼角:
“我不能哭,这个妆,花吟画了两个时辰,我不能哭!”
裴琰要娶她,要娶她,她的心猛然紧缩,眼泪在一瞬间蓄满了眸眶。
江云娆从未奢望的事情,她知道魏皇后在,她便永远都没有这一天。
可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裴琰会用心到这个份儿上。
之前说封妃大典一切从简,可没想到,重头戏却是在天元宫里的新婚夜。
江云娆的心突突的跳动着,裴琰深邃漆黑的眼睛,一直落在自己脑海里。
她此生已经真的别无所求,只求与裴琰可以相守到老了。
阖宫上下,都在陆陆续续的朝着宫门城楼处开始聚拢了,听说城楼之下排列了一百零八门礼炮,格外壮观。
钟云宫里,宁如鸢点了艳红的口脂,眸色有些失落。
她忙活了好些日子,她通过不断的忙碌来渐渐冷却从前对裴琰的感情,却还是在听见裴琰为江云娆准备新婚婚房一事时红了眼。
宁如鸢坐在钟云宫无奈的笑了笑:
“万长安,本宫替别人做嫁衣,是不是很可笑,就连婚房都是本宫去准备的。”
万长安端着宁如鸢爱喝的燕窝粥,用勺子翻着,细心的散着热气:“娘娘是心里还有皇上吗?”
宁如鸢叹了口气:“本宫自己也不清楚,从前很在乎的,可现在却懒得去理会了,因为本宫自己知道争不赢。
皇上对江云娆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皇帝对嫔妃的感情,本宫何必给iz激找不快?”
万长安眉眼算是清俊的,左眼眼下长了一颗红痣,面容多添了一丝秀气。
他凝神看了看宁如鸢:
“娘娘只是对从前付出过的感情有所感慨罢了,从前的娘娘只有皇上,
但是现在的娘娘在宫里有了自己交好的朋友,也握着权势,热衷于打理宫务,过充实的生活。
遇见不顺心的事情皇贵妃时常给娘娘你撑腰,还给娘娘出谋划策,娘娘的日子一日丰沛过一日,也不再是孤军奋战。
奴才觉得,人世间有许多东西可以追求。
您看,万嫔追求厨艺,文昭仪追求诗书,锦妃娘娘追求舞剑,大家都把生活过得很好了。
可也有许多得不到的东西,娘娘不必执着,感情这种东西,越费力,越得不到。”
宁如鸢生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是个会安慰人的。”
万长安更多的时候,只敢悄悄看着她:
“奴才只是凭心而论。娘娘不再执着于那得不到的帝王之爱以后,心境比从前开朗许多了。”
宁如鸢起身理了理裙摆起身,手搭在万长安的手臂上:
“江云娆有句话说得对,牌好牌坏,是自己打出来的。
感情是张烂牌,那在为宁家谋取荣宠这一事上,本宫便得打出好牌。
宁家虽不如从前了,但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本宫稳住,宁家便不会至此坠落。”
她渐渐找到自己可以努力的方向,为家族而谋,让自己的父母安心,也是自己存在深宫里的意义了。
万长安勾着腰扶着她的手臂朝宫门城楼方向走去:“娘娘无论做什么,奴才都永远站在娘娘的身边。”
宁如鸢突然问了一句:“万长安,你从前是哪儿的人,做什么的?”
接触这么久以来,宁如鸢一直觉得万长安此人有些不同,
好似能言善道,会帮她看账本,还会帮她打理宫务,处理内务府之间的来往事宜。
更会做点小菜,偶尔陪她喝几杯,不像是大字不识的普通太监。
这还是宁如鸢第一次关心万长安的从前。万长安将头低得更深了,声音有些发颤的道:
“奴才在入宫净身以前,是已经过了会试的贡士,考了前三名呢。”
他说到这件令自己骄傲的事情的时候,笑了笑,随即笑意又荡然无存,面色苦涩了起来。
宁如鸢走着走着停下了步伐,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会试前三名,你来做了太监!”
万长安眨眨眼,眼眶有些泛酸:
“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他继续扶着宁如鸢往前走,不愿再说一个字。
宁如鸢一把拉住他:
“不是,这件事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倒是跟本宫说啊!
会试的前三名,在钟云宫做了太监,你要气死本宫是不是?”
万长安看见宁如鸢格外的生气,怔愣了一下:
“娘娘动怒干嘛,奴才本就是个穷酸学子,有好成绩也不一定可以出头的。
在皇上登基之初,世家林立,把持朝政。
科举考试里直接将人换掉,将卷子的名字改掉,都是常见的事情。
奴才家里穷,当时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钱了,没脸回去,
加上怕被人迫害,为了苟活才净身的,还能给家里带点银子回去,所以就这么入宫了。”
宁如鸢良久才叹道: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登基五年,都是在跟世家较劲了。
倘若世家一直在大周野蛮生长,如你万长安这样的人,生生世世都出不了头。
本宫虽然也是世家之女,但也明白,朝廷如果都是那几个人在说话,便就是黑得不像话了。”
她此刻也有些懂得裴琰的不容易了,因为世家已成了祸端,所以在裴琰登基的这几年,宁家的权势也一直在缩水。
不过好在宁家学会了低调,才没有如江家一般,彻底的倾覆。
万长安暗自用衣袖擦泪,袖袍还没拢的时候,一张粉色带有香气的绣帕递了过来。
宁如鸢看着他:
“万长安,算你运气好,遇见了本宫。
你的事情,本宫会去给你想法子,好好的人才,怎能屈就在钟云宫做个太监呢。”
万长安用颤抖的手腕接过了那绣帕,擦了后,就藏在了自己的袖袍里,没有还给宁如鸢。
皇贵妃的凤辇行过御花园,俯望下去,像是一条长长的花路。
江云娆从凤辇上慢慢走了下来,万茵茵扶着江云娆的手小心翼翼的:“云娆姐,慢点走。”
她抬眼,才发现宫里一夜之间已经铺满了红毯,明明昨日都还没有的,此刻跟帝后大婚没有任何区别。
江云娆每一步都踩在鲜红又柔软的地毯上,眼眶泛红。
她好想快点省略掉这个封妃大典的流程,直奔裴琰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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