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楼一下子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什么,贬斥,贬斥成什么了?”
蓉蓉回道:“大夫人的四品诰命夫人头衔没了,还要去金佛寺跪满七日赎罪。”
宁珊月也站了起来:“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走拢,并未看见裴昀,而是东宫的大太监辛吴,辛吴出身东厂,素日里会帮着裴昀处理一些隐秘之事。
辛苦黑袍白眉,瘦长的身影立在周氏面前,浑身散发着阴郁森冷的气势来,小拇指上尖长的指甲刮了刮自己的眉毛:
“太子殿下是看在宁二姑娘的面上赐下这琉璃夜光杯给秦府的。
夜光杯来自敦煌,经高僧开光普渡,是吉祥之物。
秦夫人一句不知道,就这么算了吗?”
周氏跪在地上,哭诉道:
“这位公公属实冤枉人,我拿稳的,是这夜光杯一拿出来自己就碎了,是这杯子的问题。”
辛吴冷笑:
“东宫恩赏的夜光杯又不是只赐下了你们一家,别人的都好好的,没有残缺,就秦夫人的拿出来有问题。
怎么,秦夫人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拿假的劣质夜光杯赏人,太子殿下行径如此拙劣?
秦夫人,您是这个意思吗?”
宫宴一半过去的时候,东宫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西域夜光杯套盒给赏了下去。
一共分了七户人家,这七户人家都是跟随宁珊月一同操持宫宴的宫中女官,
这些姑娘都是出身于帝京城里的官宦人家,是以备下厚礼赏赐了下去。
谁料旁人拿的夜光杯都是完好无缺的,唯有周氏伸手拿出这夜光杯时,这杯子碎了一地。
辛吴将此事上报,夜光杯坚硬无比,砸在地上都不会摔碎,偏生这周氏一摸就碎成了好几半。
辛吴认为这是佛家熏陶后的吉祥之物,只有被不祥之人,手上不干净之人触摸后才会生出异象。
辛吴认为,此事与此人皆不详,遂应天命惩处。裴昀听闻,随即准奏。
周氏大哭,哽咽道:
“我没有,我哪里敢说太子爷一句不是啊!
属实冤枉啊,拿出来的时候它自己碎掉的。”
辛吴阴冷的笑着:
“皇家所赐之物被损当罚,所以摘了秦夫人你这诰命夫人的荣养头衔;
佛家开光之物被损,则视为触摸之人手不净,人不详,是以秦夫人去佛寺跪着磕头赎罪七日。
秦夫人如有不服,皇上皇后娘娘就在龙椅那边坐着,您去那里申冤,去告诉帝后二人,太子愚钝,冤枉好人。”
周氏将头连忙磕在了地上,额头上沾了一根杂草:“臣妇不敢臣妇不敢,不敢啊。”
她敢说一句太子愚钝的话,别人说一句自己的儿子蠢笨她对都要骂回去的,
更何况是帝后二人的儿子,她去说了不是死路一条吗?
这没来由的闷亏,看来只有自己硬着吞下去了。
辛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后,随即转身就离去了,留下秦郁楼扶着痛哭的周氏,呜咽声声。
哭了一半,立马就有东宫的人来点她们母子,如果心底觉得不服,就再哭大声一点,闹开了去。
让帝后二人都来听听她的苦衷。周氏哪里敢啊,太子可是将来的皇帝,谁敢得罪他呢?
随即立马收住了哭声,咬着嘴皮,身子抽抽着。
宁珊月并未上前去安慰自己这婆母,压根儿跟她说不上一句话,
而是神色不安的朝着太子席位那边看了去,她看裴昀的时候,裴昀正对着她举了举酒杯。
这件事旁人看不出来,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了。
小松子是裴昀的人,红珊瑚那件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裴昀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方才辛吴公公的话很明显,说周氏手不干净,宁珊月便觉得此事并非是简单指夜光杯那么简单。
裴昀,这是子变着法儿的给她出气呢。
可是在宁珊月抬眼看裴昀的时候,秦郁楼蹲在地上抬眼间也看见了宁珊月跟太子的对视,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似觉不对。
都是男人,没有比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动物了。
他眼神沉沉看了高台之上的储君一眼,很快的便将眸底复杂的神色给掩藏了下去。
宫宴尾声,沈流川找到了宁珊月:“二姑娘,琢玉小公子找到了。”
宁珊月连忙走到一边来,急声问道:“他怎么了,他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