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呼吸挨得近,鼻尖抵着鼻尖,却丝毫无半点暧昧之意。
“他执意登门,拒绝同薛蔓琦的婚事,又跟姨母说他非你不娶。”
周赫在试探她真正的心意,“听到这些,是不是很感动?”
他自说自话,眸眶里布满疲惫的红丝。
那晚太疼了。
麻醉药一过,更是滋滋的刺痛。
像千只蚂蚁爬过,咬过,挠也不是,抓也不是。
咬着棉被,想着眼前这张脸,熬了几天。
“书桉那晚他没有吻进来。”宁幼恩颤声。
他寒眸收敛。
宁幼恩抬手,握上他绷紧的手腕,眼尾湿的,“他知道我不愿意,我捂住我的嘴,吻在自己的手背上。”
话落,晶莹剔透的泪也落。
周赫抵在她齿间的拇指,撤了回来,“他很爱你。”
这泪水证明她也被叶书桉感动,也对他心软。
她心底在衡量,谁对她好。
宁幼恩重重闭眼,没有回答。
“我待你不好,是吗?”
她再睁眼,“不是。”
话毕,又摇头,话哽咽在喉间。
“想我放了你?”周赫眨了下眼睫,眸底是宁幼恩望不穿的情绪。
两人面对面,倚在枕心上。
明明彼此的眼瞳中都是对方,却如隔座山,隔片海。
片刻,宁幼恩凝视着他俊美的脸,缓声吐出,“周赫哥,你放吗?”
*
待楼下的人再次上楼,宁幼恩独自坐在屏风外的圆桌旁。
面前摆着周赫的笔记本,她认真对接着这几日周赫积载下来的审核文件。
“我说刚才怎么没见你跟着下楼,原来被抓在这加班呢?”
陈柏珊性子耿直,见什么说什么。
她捧着那束红玫瑰,率先进了屋。
宁幼恩局促抬眸,神情有些不自在,“要对接的工作有点多,只好冒昧打扰周赫哥休息了。”
说完,她又将余光,飘到通风报信的陈柏仲身上。
陈柏仲对接,摸鼻,嘴角擒着抹同谋的笑意,“有自家妹妹当秘书,确实跟进工作方便。”
嗯。
两人互相“包庇”,“私通”,当然方便。
宁幼恩抿唇,耳根未散去的余温,还残留着方才那句“方便”的深意。
【宁幼恩,我不准你逃。】
表明立场,周赫拉着她一通纠缠,撕磨。
【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穿黑色?】
女孩绯红着脸颊,后边拉链被解,露出那件她在衣柜前,徘徊很久才选中的胸衣。
雪白无瑕的曲线,半裹在黑色蕾丝布料里。
似纯净的天使,又似诱惑的魔鬼。
宁幼恩不曾谈过恋爱,对男人的了解不多。
可在被送给周赫之前,宁幼琳给她看过无数的片子。
如何令一个男人情动,无非就是眼球里的冲击感,与肌肤之间的若有似无触碰。
她不可否认。
今天的装扮,确实是为了讨好他,让他欢喜,让他能稍微忘记身上疼痛的。
可承认的话,宁幼恩始终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应辉会接你过来。】
潮湿黏腻的吻,一枚枚落下。
女孩颤着身子骨,嘴边呼出轻吟,【姐姐会在。】
【她白天上课,晚上才来。】
【我不要。】
白皙的脖颈寸寸上扬,怕在他赤裸冷白的肌肤上留下印子,宁幼恩死死揪着枕头边上的一角。
【不准不要,不准你逃。】
周赫亲手推起那件胸衣,深深吻在高耸隆起的边缘下。
那处最为隐秘,又最为敏感。
无论是抚摸还是亲吻,都能让女孩情动连连。
是两人的禁忌,不为人知。
【周赫哥,你碰姐姐吗?】女孩压抑着喘息。
他的吻没停,舌尖继续游弋,蔓延着极强的占有欲。
【你来,就只碰你。】
这是交易。
“这个很难吗?”陈柏珊倏然凑近,去看她屏幕上的内容。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陈柏珊头大。
宁幼恩晃神,不禁抖了一下。
话音又极小,透着胆战心惊,“我笨,需要周赫哥指导。”
“怎么伤成这样还惦记工作,承忠那里没人了吗?”
周老太一道严厉的声音寻来,众人齐回身,“奶奶。”
宁幼恩起身慢了半拍,怯生生随着尾音,也轻喊了一句。
周老太眼尖,瞧见屋里出现的陌生姑娘后,茫然一惊,“幼琳?”
“奶奶,她是幼恩,宁家的双生花妹妹。”
陈柏仲迎上去解释。
这是时隔八年后,宁幼恩头一回同周老太相见。
老人家白了一圈头发外,面容依旧神采奕奕,神态慈爱。
只可惜,物是人非,周老太已根深蒂固地认了宁幼琳。
“是幼恩?”
周老太眼眸轻轻打量,这“初次见面”的双生花妹妹。
虽说这五官体态相似,可眉眼间散出来的神情,则大大不同。
相同的皮囊,有截然相反的灵魂。
这宁幼恩,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闻见周老太的询问,宁幼恩懂规矩。
小步绕过圆桌,她朝前迈了几步,立在周老太跟前,让长辈瞧清自己的模样,“周奶奶好,我是宁幼琳的妹妹,宁幼恩。”
女孩水灵,干净。
声音清甜。
两根长长的麻花辫,配着一身淡绿底的小花碎裙,俏生,一眼就讨人喜。
周老太眯了眯眸,眼角含笑,“奶奶知道幼琳有妹妹,还不知道,是个双生花妹妹,漂亮,跟姐姐确实有所不同。”
平辈人看长相,时而分不清谁是谁;亲密的人看性子,神态,从容分辩;老一辈看灵魂,看眼缘。
宁幼恩闻声,盈盈一笑。
本是仓惶,紧张的心,随着周老太的赞许后,逐渐放松了下来,“谢谢奶奶夸赞。”
“奶奶,幼恩在周氏实习当秘书。”陈柏仲机敏,起步去搀周老太,又顺口道出宁幼恩的身份,打消她对宁幼恩的疑虑。
“原来是在给赫儿当秘书,难怪抱着电脑在屋里。”
周老太手搭在陈柏仲的手臂上,步子慢悠。
宁幼恩压低视线,去看她行动不便的腿。
八年前,在那雨天的山坡间,周老太摔伤了那条腿。
过屏风,周老太见周赫醒着,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她落坐到床边,“瞧瞧都这样了,还顾着工作。”
忍不住数落,又止不住心疼。
“最近几个工程,放不下。”
他伸手解释,去握周老太的手,让她放心。
周老太哼腔,“他那些白花花的钱财,是雇了群废物吗?要拿儿子身体去拼。”
“奶奶,如今建工企业雄起,周赫就想着亲力亲为。”
陈柏仲打边堂鼓,与周赫一唱一和。
周老太瞪眼嗔他,“你俩亲如兄弟,说不过你们。”
“周赫哥,这玫瑰送你,愿你早日康复。”
陈柏珊俏皮,从屏风外沿挤了进来。
陈柏仲无语,“你对周赫的心思别太明显。”
“周赫哥都不管我,你管什么?”
两兄妹斗嘴。
床边一阵笑声。
屏风外的宁幼恩听着,酸溜溜地羡慕。
原来单恋,也可以这么令人轻松。
“屋里闷,赫儿都出汗了,阿怀,开个窗通风。”周老太偏头叫唤。
“是,老太太。”
“我来吧!”
宁幼恩柔声接话,转身,去开身后那扇木窗。
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烙印在若隐若现的屏风里。
方才周赫在床上捧着她,肆意亲吻,她扭着,却逃不出手心。
拉好固定杆,回眸。
屏风内男人寻来的视线,如电流般,掠过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