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坐回位时,又听男人清冷的腔调,从屏风内散了出来。
“奶奶,这几日幼恩会带工作过来。”
他单方面宣布,堵死宁幼恩想拒绝的路。
不给商量,他要她天天过来,以工作的名义。
宁幼恩双手紧捏住裙衫,一只耳侧听着周老太的反应。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周老太沉声,知道这孙子,她拗不过。
半是管束,半是心疼。
他散漫轻笑,又极具讨好,“我不是被您老人家亲自照顾着吗?说身体不行,损了谁颜面?”
周赫一乖,周老太的心就往下塌。
“瞧瞧这卖乖的油嘴滑舌。”
“周赫哥,我也经常对奶奶撒娇。”陈柏珊插着花接腔。
“结果呢?”陈柏仲打算看她出丑。
陈柏珊瞪了自家哥哥一眼,“你都知道了还问。”
周老太被这兄妹俩逗笑了。
“这四合院好久没这般热闹了,”周老太笑语,又叹气,“除了前几日那一群吵吵闹闹的臭脾气。”
周赫在叶家出事。
虽是亲戚,这风波也闹得不小。
叶书桉被叶家夫妇锁在房里闭门思过,就是问不出个动机来。
要说兄弟间打闹,生矛盾。
这么些年,叶书桉一向对这表哥也是出了名的恭恭敬敬,他指东,他往东,没半句反抗。
这个疑团有疙瘩,问宁幼琳,又欲言又止。
“奶奶喜欢我,我留下来陪奶奶,也陪周赫哥!”陈柏珊卖萌讨好,支开陈柏仲的位置,主动上前捏肩。
里面气氛轻松。
宁幼恩侧对着他们,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周老太没发现异常,真把她当成工作上的小秘书。
而床上的周赫,偶尔附和了一两句带过,余光的视线,却片刻不离地透过屏风凝视她。
*
傍晚,周老太留下他们吃饭。
而周赫独自在厢房,佣人伺候。
“宁二小姐,赫儿公子让你去厢房,说改个文案。”
老宅的佣人,皆是伴了周老太二十多年的老佣人。
个个看着周赫长大,称呼时,都惯用周老太那一口。
内厅里,女孩握茶盏的手轻轻一卷,下意识望向陈柏仲。
如今这里,她谁也依靠不了。
诚惶诚恐。
陈柏仲接过眼神,安泰自若打趣,“周赫典型精益求精的性子,圈里人都习惯了,妹妹加油!”
“幼恩,需要帮忙吗?我也给我爸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
陈柏珊醉翁之意不在酒,陈柏仲一眼看透,“幼恩认真工作,你瞎掺和什么?”
“我帮帮她而已。”陈柏珊扁嘴。
宁幼恩放下茶盏,抿笑,“柏珊谢谢,我改完就下来。”
她起身,随着佣人上楼。
迈出内厅,她只听见周老太好奇问陈柏仲,“这幼恩,当赫儿秘书多久了?”
*
推开厢房门,周赫躺回床榻。
这次的姿势,是侧靠在堆叠起来的枕头边上。
俊美沉寂的五官,隐在屏风内。
透着刺绣的纱网,若隐若现。
“过来。”
他沉声叫唤,宁幼恩小步子挪近。
木窗旁,吹来一阵幽幽的兰花香。
周赫用饭时,套了件米白色的棉麻薄开衫,中间的玉白扣子没系。
冷白的胸肌,腹肌,排列均衡,掩在其中。
女孩视线挨上,便不由脸颊温热。
“周赫哥。”
她规规矩矩立在屏风边,不敢多进一步。
周赫半掀眼帘,语气闲散,“需要我亲自牵你过来?”
话落,他抬手。
宁幼恩挪近,粉玉的手指顺从轻压而上,周赫顺势牵住,将人往怀里带。
“不乐意?”
他呼吸燥热,低头,缠着宁幼恩乱糟糟的心跳。
这里是周家老宅。
人多,眼线杂,他怎么敢。
“什么不乐意?”宁幼恩仰眸,身子轻扭。
周赫长臂绕到她身后,摁住她,“我让你每天都来。”
怕牵扯到他后腰的伤口,宁幼恩不动了,“我不想。”
“我现在动不了,抓不住你,你就能飞了是不是?”他的牙尖撕磨,是危险的口吻。
宁幼恩手抵在他胸膛上,感受着掌心下传来他的心跳力度,“你不是说我没有翅膀吗?怎么飞?”
“可你有脚,会逃?”
周赫寒眸凝住,盯着她瞳眸,笃定地说。
宁幼恩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打哑谜,“逃去哪?”
“叶书桉会帮你。”
不想逃,她不会问他,放不放。
周赫很厉害,他能看穿人的心。
一语击中,宁幼恩的心虚无所遁形。
那晚被叶书桉窥窃过后,她不断地审视自己的心。
她爱周赫,可这段扭曲的禁忌恋一旦公布于众,不仅会惹来一切祸事,更会彻底玷污了周赫的名声。
姐夫同自己未婚妻的妹妹。
宁家这步险棋,剑走偏锋,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说中了,是吗?”
周赫低眸,英挺的鼻梁错开,挨紧她的眉眼。
女孩漂亮的羽睫,虚颤得慌。
一上一下,毫无攻击力,却挠得他心疼。
“周赫哥,书桉他知道了。”她哭腔。
“知道又如何?”
“接下来,会有更多人知道。”
她心慌,湿漉漉的眸子惊恐万分。
周赫的长臂,紧紧困住她。
微启的薄唇倾轧而落,“你逃,我会让更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