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桦上辈子在乎的人都没了,他这些年对老太太潜意识的厌恶,所以也没怎么光顾过寿安堂,也好奇徐氏汲汲营营一辈子,最终究竟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于是盛长桦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寿安堂。
可是当看到徐氏瘫在床上,半身不遂、口不能言的可怜样子时,盛长桦一路上想好的千言万语,此刻似乎都说不出口了。
不是盛长桦对老太太起了怜悯之心,而是他觉得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且毁了他人生的盛徐氏也不配同他讲话。
看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样子,甚至他在路上想一把掐死盛徐氏的恶念也消失了——
死是最好的解脱。
有什么比自己在泥潭苦苦挣扎,却看着老对手春风得意更让人疯魔呢?
盛长桦想到自己刚中状元,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大好前程。老太太可不能死,因为她不配他盛长桦为她披麻戴孝。
盛长桦估摸着官家没几年了,索性到时候趁官家驾崩时,顺便也把盛徐氏送走,省的他要守两遍孝浪费时间。
盛长桦记起自己儿时,老太太曾对自己说些颠倒黑白的话,什么探花郎沽名钓誉娶了她,成亲之后又宠妾灭妻。
待他终于觉醒了记忆后,愈发觉得这番言论简直可笑至极。
想当年他小小年纪高中探花,能是个是非厉害不分的傻子吗?他能不知道朝中清流和勋爵是对立的吗?他即使要攀附,那也应该攀附文官清流或有名望的老臣。
当年勇毅侯府还没落败,老太太背后有权势是不假。可正是老太太硬要嫁他,拆散了他和青梅竹马、断了他一辈子的仕途。
他上辈子情场失意是不假,可早早离世更是因为事业不得志。而他作为鲜衣怒马、一时风光无限的探花郎,为什么会郁郁不得志呢?
他作为盛家第一个榜上有名的,在朝中本就几乎没有任何人脉。哪怕他娶了青梅竹马红儿,也不过是无人提携罢了。只要他兢兢业业做官,他作为探花郎,一步步踏踏实实的,怎么可能爬不上去?
可就是因为他娶了徐氏,这所谓的“勇毅侯嫡女”,不仅被勋爵人家看不上,又受朝中的清流人家排挤,举步维艰。
他怎么可能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要知道断人仕途,无异于谋财害命,正是因为老太太的强取豪夺,才让他十几年寒窗苦读付出的努力灰飞烟灭。
盛长桦思绪回笼,只吩咐房妈妈“好好照顾老太太”,最后深深看了老太太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若弗听说盛长桦去了寿安堂,就知道他无非是去解决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了,不过盛长桦远比王若弗想象的洒脱。
其实老太太再为盛纮绸缪又如何?
如果没有老太太的所作所为,盛纮的父亲探花郎就不会英年早逝。
但凡探花郎在朝为官,盛纮就能站在更高的起点,能省好多在官场摸爬滚打的功夫,节约很多外放的时间,甚至很有可能根本无需从天高皇帝远的芝麻官做起。
所以老太太的行为,不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最后还要你感恩戴德吗?
等科举尘埃落定后不久,京里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齐衡的外室霓蓁纯被平宁郡主发现了,沸沸扬扬闹到了满城皆知的地步。
其实平宁郡主本想私下解决。
毕竟家风好点的人家,男子都不会做出养外室的事,尤其是在他们成婚之前。
齐衡一向以清正形象示人,这次科考又名落孙山,故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整个国公府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无论是为了齐衡的名誉,还是为了徒有其表国公府,或者为了平宁郡主自己的面子,她都要把这事狠狠的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