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就要到了。”殷呈淡定道:“论起武功,也就那样吧。”
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个颇为嚣张的词语,“简直不堪一击。”
田海当即哈哈大笑,“能得大虎兄弟这一员猛将,是我田海三生有幸!”
殷呈道:“大哥,不整虚的,这个月的月银能不能提前支给我,我要给我相好买簪子。”
田海觉得不可思议:“大虎兄弟才来红枫郡几日,便有相好了?”
殷呈骄傲道:“那是自然。”
田海说:“不妨将相好带出来大哥瞧瞧,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入大虎兄弟的眼。”
“这恐怕不行。”殷呈为难道。
田海问:“为何?”
殷呈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怕他夫君不允许。”
田海:“……”我竟忘了你只爱别人家的花。
田海从银票里拿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递给殷呈,“大虎兄弟,这钱算是你的辛苦费,月银照旧。你放心,跟着大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殷呈把银票往怀里一揣,也没跟田海假客套,“多谢大哥!”
“横竖今夜无事,走,咱哥俩听小曲儿去。”
“大哥,请。”
田海派去松县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就算此人有问题,这段时日多利用他做些事,也够本了……
他心里琢磨着,看殷呈的眼色越发的有深意起来。
殷呈盯着田海算计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嗑着瓜子。
回头带念念也来听曲儿,这湖州多书生学子,据说出过不少大儒,因此戏文里也多是以书生为主题。
就比如今日这出书生与狐妖的,想必念念很感兴趣。
田海排场大得很,听个曲儿还得清场,偌大的戏班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上头戏台上还咿咿呀呀诉说着书生和狐妖的情谊,下头殷呈瓜子皮都嗑了一地了。
戏刚唱到一半,就走进来一串儿环肥燕瘦的小哥儿。
田海一个眼神,这串儿哥儿们就围在殷呈身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爷~”
“奴家喂您喝酒。”
乱七八糟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殷呈打了个喷嚏,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伸出两指,抓起其中一个哥儿纤细的手腕,“你用的是什么香?”
那小哥儿一愣,随后娇娇道:“爷,奴家用的是竹香。”
“真难闻,我最讨厌的就是竹香了。”他推开那个哥儿,转而又对另一人说:“我不喜欢脸大的。”
“长得太白的也不喜欢。”
“你身上穿的这个紫色的衣服我也不喜欢。”
“你居然留长指甲,你也一边儿玩去。”
片刻后,殷呈苦着脸对田海说,“大哥,下回有这样的场合你提前跟我说,我自己带人过来。你这……知道的是晓得我瞧不上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不给大哥面子呢。”
田海只当他有什么怪癖,便道:“是大哥考虑不周,叫大虎兄弟为难了。”
殷呈顺杆往上爬,“确实为难。”
田海被噎了一下,他挥挥手,让这群小哥儿下去了。
殷呈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转而继续嗑起瓜子。
后半程田海倒是没作妖了,等到他们从戏园子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也不知道田海又在打什么主意,让殷呈随他一道去逛晚市。
殷呈当即就说:“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田海不解,“大虎兄弟何出此言?”
“你不跟你夫郎逛街,你跟我逛街作甚?”殷呈默默后退两步。
田海咬牙切齿的想,要不是此人功夫过得去,留他还有用,早就把他弄死了。
田海面上堆起笑容,“你不是说你有个相好么,大哥在城里有几家首饰铺子,你且去看看,看中什么,只管同大哥说,大哥送你便是。”
殷呈立马道:“多谢大哥,大哥请,能追随大哥,是我王大虎三生有幸。”
田海给殷呈介绍起红枫郡的生意来,“大虎兄弟,这城里除了赌坊的生意,酒肆茶楼布庄银铺,只要是挣钱的铺子,它都姓田。”
此举也为向殷呈展示他的财力,若是殷呈图财,那他便是一个绝佳的东家。
他倒是没考虑过殷呈是官府的人,毕竟就算京城派来钦差,也只会先从他那个哥夫庞洪开始查起。
况且殷呈这周身肃杀之气,不太像是官府中人。
殷呈闻言,立马佩服地说:“不愧是大哥,这财力让人望尘莫及。”
论起吹彩虹屁,殷呈可谓是相当娴熟,毕竟家里有个皇帝,谄媚的话信手拈来。
田海摆摆手,谦虚道:“糊口罢了。”
殷呈注意到,这田海所过之处,人群无不是自动退让,唯恐冲撞了他。
他心想,就算是他哥也没那么大的谱,看来这个田海还真是个土皇帝。
田海像是极其享受百姓们恐惧的样子,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
却在这时,一个小童的蹴鞠滚到路中间,碰巧撞在了田海的脚边。
小童跑到田海面前,刚想捡起蹴鞠,抬头看见锦鞋的主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叫田海身边的手下踹了一脚。
小童当即飞出两三丈的距离,他家大人赶紧跑去抱起孩子退到一边,只默默流泪,甚至不敢看田海一眼。
周围的人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无人敢指责,无人敢同情。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了,那小童汩汩吐出两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白玉尘拨开人群,取针在小童身上扎了几针,“伤了心肺,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抱着小童的夫郎流着泪点头,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着白玉尘,哆哆嗦嗦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田海的手下本就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他的眼中,他当即开口怒斥: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没听说过我们海爷的威名吗?竟还敢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玉尘收了针,并未理会这手下,温声道:“我给你写个药方,按时服药,孩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夫郎恨不得给白玉尘跪下,他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却只敢用气音道谢:“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田海的手下一向耀武扬威惯了,谁知今日竟然遇到这么一颗软钉子,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拂了面子,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