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从辰沙回到炎汝,就住进了辰家故居。
空桑岐平日里想见他一面,还得规规矩矩写拜帖。
心情好的时候,辰沙就见一见他,轻飘飘聊几句。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派人将他打发走。
空桑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求助儿子。
“阿月,爹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心实意想弥补你们父子,能不能给爹一个弥补你们的机会?”
花月也觉得空桑岐略略有一点点可怜了,可……
“可是小爹爹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做再多,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辰沙现在每天种种花,养养草,和邻居家夫郎约出门听曲儿看戏,别提有多自在了。
花月说:“ 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他是很希望小爹爹可以有人依靠,也想他们可以破镜重圆,和好如初。
可小爹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这样自私。
看到空桑岐落寞的表情,花月纠结一阵,又道:“你要不要试试看重新追求小爹爹呢?真诚一点,不要总是抱怨。”
空桑岐:“……”
空桑岐弱弱给自己辩解,“我没有抱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已。”
花月说:“以前是怎么追到小爹爹的?”
空桑岐认真回忆了一番,有些羞愧,“以前……都是他追着我。”
因为太轻易得到,所以才不知珍惜。
“那不是正好吗?现在换你追他。”花月给他加油打气,“也该让你体会当初小爹爹的心情,这样才公平。”
空桑岐为难道:“可他现在都不愿意见我。”
“以前你有不想见到小爹爹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他又是怎么做的?”
空桑岐茅塞顿开,以前辰沙可以为他做到的事,如今他同样也可以做到。
“阿月,还好有你。”
花月摆摆手,“想清楚了就自己琢磨去吧,我还要去找师……父呢。”
花月生怕被空桑岐发现了师爹的身份,赶紧说,“爹,加油!”
空桑岐被这一声爹哄得晕头转向,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他有些飘飘然的回到自己的宫殿,坐在案几前,上面摆着曾经辰沙最喜爱的一支发钗。
然后他开始回忆当年和辰沙的点点滴滴。
他与辰沙,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双方成亲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现在回过头来想,许多事都曾被他忽略过。
或是一碗粥,一杯茶,一件衣。
因为都是小事,所以他从不在意。
辰沙对他的好,被他当成了理所应当。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会为了小情小爱捆缚住手脚。
年轻气盛,总是有代价的。
当年的他实在太自负了,他以为自己能救回辰沙,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决断失败后辰沙会怎么样。
他醒悟得太迟了。
今日种种,说到底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想,就算余生辰沙都不会原谅他,他也会一直守着他。
哪怕只在暗处。
——
花月到塔楼的时候,恰好撞见薛在水准备出宫。
他疑惑道:“前辈,你这是去哪?”
薛在水言简意赅道:“办事。”
一般这种情况,那就是去办师爹交代的事了。
与薛在水短暂打过照面,花月进入塔楼。
由于他做了皇帝之后,准许师爹随时进入皇陵药泉,所以师爹体内的余毒已经彻底根除了。
这是他的课业还没有结束,所以师爹暂时没有离开炎汝的打算。
小半天之后,师爹听完他的策论,表扬道:“不错,进步了很多。”
花月被夸了,“嘿嘿”笑了两下,凑过去吃师爹的瓜。
“师爹,其实我有一点小小的好奇。”
“嗯?”
“虽然薛前辈是老了,与漂亮师爹非常不登对。”花月问,“但为什么他要用绷带缠脸啊?是师爹你觉得他难看吗?”
薛在水虽然算不上什么俊美郎君,但五官硬挺,剑眉星目,像非常正派的大侠。
就是那种一看就是好人,相当的正气凛然。
楚凝筠轻笑,伸手戳了下花月的脑袋,“小机灵鬼,胆子肥了啊,都敢打听起我的事来了。”
花月笑嘻嘻,“好奇嘛。”
楚凝筠道:“因为他觉得自己难看。”
“啊?”花月疑惑,之前他还特意因为这件事问过王君,王君说以前薛前辈也不缠脸啊。
楚凝筠轻叹,“因为他觉得自己难看,配不上我,所以总是躲着我。”
他低声笑道:“我这是在惩罚他呢。”
花月不懂师爹的恶趣味,“这算什么惩罚呀?”
真正的惩罚就是该上去扇他两巴掌,然后问你到底能不能自信一点。
楚凝筠道:“小傻子,大人的事你不懂。”
花月努嘴,“我都是做皇帝的人了,师爹你还说我是小傻子,我,我要从塔楼上跳下去。”
楚凝筠:“……”
奇怪,有种想起故人的感觉。
楚凝筠揉了揉花月的脑袋,“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可曾听说过圣教?”
花月一愣,大家不是在快乐吃瓜吗?怎么突然就切换到工作模式了?
他点头,“听说过,我还派人去查了,据说这个教派是什么创世神之类的,很古怪。”
楚凝筠道:“你可知这个教派为何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花月摇头,他第一次听说圣教,还是在京城的时候。
他带小爹爹求医问药的这些时日,对北境这边的消息多有凝滞。
“因为他们屠杀了整个荒村的人。”
花月瞪大眼睛。
在炎汝和大殷的边界无人之地,有一个名为荒村的地方,是曾经两国交战时,被双方抛弃的混血之人。
他们既有大殷血脉,又有炎汝血脉,因此去哪里都讨不了好,只得抱团生活在戈壁之中。
“可知为何是荒村?”
花月细细思索,“因为那里无人管辖,他们既能名声大噪,也不用担心惹上麻烦。”
楚凝筠欣慰不已,“没错。”
花月说:“可是这伙人藏得太深了,很难找出来。”
“他们既然有所行动,就不会一直藏匿。”楚凝筠道,“如今我只担心,他们沉寂过后,将掀起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