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灵云死了？”

    清怜听到了灵予的坦白，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发涩。

    这些日子，灵云便是她唯一的密友，能够与她交谈，能够记得她。虽然相聚时间并不长，每七天才能见一次面，但她们却有很多共同话题，因那残酷的战争叹息，又为彼此的孤独而互感同情。

    灵云总是很悲伤的模样，从来没有从战争中走出来。她与清怜不同，没有人能够站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只能独自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些伤痛，永远无法逃离炼狱。

    她是一个好人，她总是无私地帮助他人，同情弱者，反对侵略，守护着身边的人，为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们带去希望。她不应该就这样离去的，她值得一个更好的结局。

    清怜觉得灵云跟自己很像，即便灵云的模样与她记忆中的人并不太大区别，但清怜觉得灵云跟自己是一类人，而非是她的本体。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是你将她推入深渊，现在却又假惺惺地为她伤心？她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样的，难道就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吗，现在用不到她了，便将她销毁了！”

    清怜有些想要动手，即便面前的人看上去是个孩子，但在她眼中，现在的灵予却跟那些魂棋士没有太大区别。唯一可惜的，便是她无法干涉到灵予所在的现实。

    为什么我不能伤心呢？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朋友。

    灵予在心中辩解，却并没有说出口。她是一个传统的青洲修士，事事皆做利益权衡，利大于弊的事情，即便感情上无法接受，她也会去这么做。

    现在的她从来没有珍视过什么人，只把自己，把自己的理想当做至高，若是为此，便是做出再多牺牲，那也未尝不可。灵予自认为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可她却又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内心的诘问，她从未真正背叛过任何人，也从未真正地去牺牲任何朋友。她只是将灵云放在了湖边，是灵云自己跳下去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确实该被责骂，她是可以预见这样的可能性的，是她为了自己，放任了灵云的离开。所以她将实情告诉了清怜，并没有任何隐瞒。

    “你就是一个魔鬼，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你真的有着属于人类的心吗？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你永远也不会感受到他人的爱，更永远无法去爱别人！”

    清怜哭泣着咒诅道，可除了咒诅，她便无法再做其他事情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爱之人的原本模样，难道那些爱意全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吗，欺骗了自己的真心，然后把自己的世界给毁灭掉？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份怀疑，她爱着的人与这个怪物完全不同。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的救赎，是拯救世界的神女，而非这个只会毁灭的恶魔。

    【其实宿主可以再把灵云召唤出来的。她是宿主召唤出来的虚灵，即便消亡了，这世间也留存着她的痕迹，宿主大可以通过相同的方法将她再次召唤出来。而且宿主是以自身为媒介进行的召唤，再次召唤的话，她也能保留这次召唤的经历】

    系统这是发话了，即便她无法认知到清怜，但它却能感受到灵予内心的不平静。

    不必了。

    灵予摇了摇头，这样的结局是灵云自己的选择，要是自己再把她召唤出来，那岂不是对她的亵渎？而同样做出选择的自己，也必须接受这结果，而不是逃避它。

    回答完系统，灵予就先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开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模拟现实的话还不着急，等师姐把凶手找出来后，模拟还能更有效率一些，现在就模拟的话，也只是会平添焦虑。

    修霞死后，自己一直没有时间进行异界模拟，不是帮师姐处理那些公务，就是回家去了，现在倒是可以腾出时间来了。

    但也不着急，一个月时间长得很，即便这次模拟时间再长，也最多是花上个四五天。自那个秘境出来后，得了两个法宝，自己还没怎么研究，便趁这个机会磨合磨合吧。

    想到这里，灵予便先内视丹田，将那樽大鼎取了出来。大鼎模样怪异，并非是人造的鼎，只是模样类似，便被灵予称之为鼎了。

    这鼎大小随灵予心意变化，最小可托于掌中，最大便是由灵予的灵力决定了。鼎中盛有血肉泥浆，像是被磨盘碾出来的人浆，偶尔有些磨不碎的，便会浮上来一些肢体脏器，看上去邪性无比。

    不过鼎为食器，这些血肉看上去便是餐食了。灵予也不嫌弃，瞧着没什么毒，便用食指蘸取了一些，塞到了嘴里舔了舔。

    味道跟正常的肉没有太大区别，但其中包含的气血却是无比旺盛，不过是舔了舔，灵予便感觉自己的肉身开始增生，急忙运转轮转法让血灵神在自己体内空转损耗，要是再晚些，她说不定就要变成血孽了。

    灵予有些后怕，便也没再去探查鼎中血肉，开始研究鼎本身的结构。这鼎浑然天成，似是天造神兵，非是人力所能为，上面的灵纹阵法直通大道，若非已经触碰大道的地仙，常人便是连看都看不清楚，让灵予只能就此作罢。

    这法宝大概是天造神兵，若是拿去评级的话，估计能到神阶，只可惜在自己手里也没有个说明，只能摆着看，使用都有些难。

    炼化就更别想了，即便是地仙，也必须是合道之后的仙尊才能将这种天造神兵炼化。

    算了，既然是我拿到了，便是与我有缘，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就先放在丹田里温养吧，这种神器只是放着也能带来不少裨益。

    灵予也不是失落，将那鼎收回丹田，便又要去看另一把法宝。她将手放到后脖颈，抓住自己的颈椎往外一扯，那柄血琉璃大剑便从她的骨骸中被拔了出来。

    那大剑比灵予还高一点，被灵予拿在手中显得有些不协调。此剑通体赤红，外表透明若琉璃状，内髓则像是流淌着的鲜血，似是吞噬了万千生命一般，跟那鼎却是相衬，都是万分邪性。只不过那鼎看上去是较为垢浊生孽的那种，而这剑则是纯粹的恐虐骇人。

    鼎是天成之物，剑却是人工锻造的。灵予用神识探查一番，又用灵力与之相连，这应该是只用了一种材料炼化而成，这种材料的灵导率极佳几乎没有任何损耗，应当是一种极其珍稀的生命遗骸，而非是矿物。

    与那看不懂的鼎不同，灵予握住手中之剑，只觉得人剑合一，无需炼化，便可将这柄剑当做是自己的本命灵剑。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柄剑便比鼎要低级，虽然它并非先天神器，却因其后天的事迹直抵毁灭大道，升华为了一柄神剑，纠缠着无尽业果，大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灵予越看这柄剑越喜欢，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完全适配于自己的灵力，即念即至，运转自如，若单纯论性能而言，灵予甚至会觉得这柄剑比那人族第一剑神剑龙渊还要强。

    唯一可惜的，便是这仙古宝库中没有让她试剑的对象，只能等出去之后，再去找些对手。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用这柄剑为灵云报仇。

    于是她便将剑又收了回去，依照它的外表，暂且将其命名为璃骸剑，又将那鼎命名为孽生鼎，等之后调查清楚它的性能后，再另行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