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姝明白,睿王是想让自己在齐桓和梁佑安之间左右摇摆。
以勾起梁佑安的好胜心,冲冠一怒为红颜。
毕竟梁佑安当初接近自己也是冲着齐桓来的。
想把她音姝当成一个棋子?
也没那么容易。
她的养老银子只要两万两。
之前存的6000多两银子还在永宁侯府放着。
她手里,除了那一屋子的银元宝一文也没有。
若睿王真的能履行承诺,每月给她八千多两银票。
不出两月,她就能攒够两万两银子了。
有了银票,去哪里不成?
没有户籍又如何?
大不了当个黑户。
思及此,音姝反倒不那么愤懑了。
从飞鹰殿回到栖霞苑的时候,见一众小厮正费力的把那一箱箱银子给抬了出去。
音姝总觉得有些心疼。
可也没办法,谁叫这这白花花的银子不如银票好用。
午时,李彧来陪音姝用午膳。
音姝并不待见他。
昨日的事让她对李彧有了龃龉。
李彧见音姝对自己爱搭不理,心里的愧疚更甚。
他很想告诉音姝,昨日来栖霞苑的不是他,是金岩。
可又不能说破,毕竟金岩有时和他用的是同一个身份。
二人也会因为某些事脱不开身而互换身份。
王府里也只有几个亲信的随从和仆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金岩代替李彧执掌着整个睿王府以及睿王府在朝堂上的势力。
李彧则在朝堂之外厉兵秣马。
这些音姝没必要知道。
他只是愧疚音姝救了他,他却还要联合金岩去利用她。
可比起他和金岩要做的事情来,似乎音姝的做出的牺牲和让步又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件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音姝的性子很随和,心也宽,遇事不哭不闹。
倒是李彧自己觉得自己应该被安慰一下。
用膳时,两人相顾无言,一个什么也不想说,一个不知道能说什么。
就像在破庙里一样。
音姝吃东西的时候,甚至不会坐在李彧的旁边。
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才会靠在一起合衣而眠。
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男女之情。
纯属太冷了,相互取暖而已。
李彧不知道,音姝只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放了他一马而已。
还会有一个妓子拿不下的男人吗?
可这臭男人恩将仇报。
把音姝往睿王的战船上绑。
音姝自知没有其他什么本事,驯服男人,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可李彧这样的人,她不屑于驯。
午膳后,李彧踌躇着还想跟音姝说点什么宽慰的话。
音姝懒洋洋地对他说道:
“我得午休了,你请自便吧!”
其实音姝想说,收起你那虚伪的关心,老娘不需要。
不需要安慰,她只要看的见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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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
永宁侯府。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侯府门前停下。
一身戎装的俊逸男子翻身下马,一路疾行回到了倾音苑。
待梁佑安在主位坐定,安雨眉眼含笑立刻奉上了一杯热茶。
对梁佑安道:
“侯爷,老夫人那边昨儿傍晚派人来传话,说让您今日回来务必去一趟霜华苑,说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梁佑安抿了一口茶,听了安雨的话,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没好气道:“回了她吧!不去!”
安雨知道,梁佑安还在因为音姝失踪的事对梁老夫人耿耿于怀。
自那以后,梁佑安整天泡在军营里,鲜少回府。
回府给老夫人请安也就两三回。
每回对话不超过五个回合。
母子俩气性都大,谁也不肯示弱。
就这么僵持了三个多月。
更别提梁老夫人给梁佑安安排的亲事了。
梁佑安推脱自己很忙,不宜过早成亲。
把梁老夫人气的摔杯子摔碗。
母子哪有隔夜仇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老夫人旁敲侧击的让安雨想办法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
安雨只能小心翼翼的劝说着梁佑安:
“侯爷,今儿个又是腊八节。总归得在老夫人那儿一起用个膳才算圆满。
老夫人说了,她这个好消息包您满意。”
梁佑安将信将疑,“别让我又去相府献殷勤。”
安雨低头偷笑。
午时,梁佑安如约去了霜华苑用膳。
饭桌上,梁老夫人见梁佑安始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她这儿子小时候就是这个性子,生气的时候,会在她面前耍小性子,嘴还会撅的老高。
长大了,在母亲面前也是这般。
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而产生了嫌隙,梁老夫人心里是不喜的。
尽管她也挺欣赏音姝,但是她不喜儿子把她看得太重。
以至于为了这个女子发癫发狂,甚至和自己的母亲划清界限。
好在这音姝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他们的母子关系也该缓和了。
“定文,你还在生母亲的气吗?”
梁佑安舀汤的手顿住,他抿了抿唇不悦地说道:“儿不敢。”
梁老夫人一脸慈爱:
“那个音姝有什么好?
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会魅惑男人吗?
这是青楼那些妓子都能做到的,你若喜欢,便可再去青楼寻一个女子。”
梁佑安沉默,他喜欢音姝,可不是因为她是妓子。
那是他正在驯服的一头隐藏得极好的小兽。
那是他在与齐桓还是好兄弟的时候,就一眼瞧上的会咬人的兔子。
那是他在情窦初开时,从齐桓给他讲的荤话里幻想里的女主人公。
那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是他睡了两年的女人。
叫他如何能忘?
“母亲,她不是妓子。是我三年前就觊觎她,撺掇国公府的人将她卖进醉春楼的。”
梁老夫人讶然。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疯,此刻,她甚至开始有些同情那个叫做音姝的女子。
只听梁佑安又道:
“可惜,儿把她置于困境,却又没有护她周全,还把她弄丢了。
儿,很惭愧。”
梁老夫人见梁佑安此刻如此颓丧,她不忍再瞒着他。
于是打趣道:
“谁说丢了?她只是在睿王府当差去了!下旬就会回侯府来当值的。”
梁佑安苦笑:
“母亲,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在拿这件事说笑了。
儿之前对您的不敬,希望您能谅解。我以后还是会好好孝顺您的。”
梁老夫人不禁掏出手绢擦了眼角的热泪。
她轻拍着梁佑安的手臂说道:
“母亲没有打趣你。
昨日睿王府差人来报,说音姝的安排一切照旧。
现下人已去了将军府当差,
腊月二十一便能回永宁侯府。
音姝这次,可以陪着我们过除夕。”
“哐当!”
瓷白勺子掉进了汤碗里,梁佑安激动地站起身,又向梁老夫人确认了一遍:
“母亲,此话当真?音姝,她真的回来了?”
梁老夫人嗔怪道:“你这是不相信母亲?”
下一瞬,梁佑安就在梁老夫人面前消失。
梁老夫人看着已跑到十丈开外的身影,笑骂道:
“定文,饭不吃了?你这是急着去哪儿?”
梁佑安转过身,一边往后退,一边笑着说道:
“儿要去大将军府找音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