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吃漏漏!”
远宁侯膳堂内,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坐在娃娃椅里,
满嘴哈喇子簌簌落下,
朝着梁佑安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梁佑安一脸宠溺地笑着,
将一小片拇指甲盖大小的肉糜,送进了小女娃的口中。
“好!爹爹喂恋姝吃肉肉!”
梁恋姝吃到肉,开心的拍起了手,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恋恋,来!吃点饭饭!
你才一岁半,不宜吃太多肉的。”
一旁的林萋萋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侧过身,将一口饭喂入了梁恋姝的口中。
见梁恋姝咂巴着嘴咀嚼的样子,梁佑安和林萋萋都看着女儿一通傻笑。
夫妻俩自梁恋姝能坐着用膳开始,几乎日日都在一起用膳。
但,仅限于在一起用膳。
两人之间除了跟梁恋姝互动,都不会理彼此。
用完膳,奶娘把恋恋抱走。
夫妻俩一起走出膳厅。
跨门槛的时候,
梁佑安还是虚扶了一下林萋萋。
林萋萋见状,忙躲开。
梁佑安有些不悦:
“如今,你即将再次临盆,还是注意些吧!”
林萋萋不以为然,自女儿被抱出膳堂后,她的脸就拉下来了。
见梁佑安如此说,她只斜睨了一眼梁佑安,便任由贴身丫鬟搀扶着走开了。
梁佑安紧随其后:
“这两月,我允他进府陪你生产。
你开心点,别把恋姝吓着了。”
梁佑安口中的‘他’,是祁萧。
祁萧自梁佑安投靠了睿王后,便被李彧安插在了京郊大营效力。
官阶为从二品,任卫将军,是梁佑安的副将。
三年前便经常出入远宁侯府,与梁佑安议事、学习用兵。
三年前,音姝离开上京城时,说想收梁佑安的孩子为义子义女。
梁佑安便尝试着,去与林萋萋和念凡芸亲近。
还主动跟林萋萋说:
“夫人,可否帮为夫生个孩子?我想做父亲了。”
彼时的林萋萋欣然应允,喜极而泣。
然而,无论梁佑安怎么努力。
结果依然如之前那般不举。
他甚至还吃药、喝酒来助兴,但仍旧在踏入林萋萋卧房门的那一刻,
心里便难受得不行。
总觉得音姝就在自己身后嘤嘤哭泣,让他心里和身体都再容不下别人。
即便身体难受到不行,他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旁的女子。
林萋萋也在日积月累的失望中一点一点的麻木。
后来,梁佑安出于对林萋萋的愧疚,向林萋萋坦白:
“夫人,虽说与你同房,是我的责任。
可是我………
我有隐疾,不太行。
我不配做你的夫君。
如果,你不想呆在远宁侯府,我俩但可和离。
全凭夫人作主。
夫人想当侯府一辈子的主母,
为夫也愿意去青楼赎一个娈童,给夫人解闷。
夫人若日后诞下一儿半女,
为夫也会将其视如己出,承袭爵位。”
“梁佑安!你个混账!
竟如此糟践我!呜呜呜!
我要告诉我父亲母亲,告诉我长兄长姐。
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萋萋为梁佑安此番混账话哭了几天几夜。
脾性坏到了极点。
那段时日,就连那个事儿精,念凡芸都不敢轻易去惹她。
若非是后来遇见祁萧,林萋萋都觉得自己会郁郁而终。
林萋萋得林蒹葭开导后,似乎也开窍了:
“傻妹妹,
我们这些世家女,生来就是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
而作为娘家与夫家的纽带生存的。
孕育子嗣,便可福寿绵延。
情爱远不如地位和子嗣重要。
梁佑安都如此说了。
你还跟他客气什么?
趁身子骨还行,便多生两个吧!
免得哪日梁佑安战死沙场,你这个侯府主母想生,都上不得台面了。”
林萋萋恍然大悟。
自那以后,林萋萋便在侯府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祁萧。
她可不想找个娈童草草托付了自己。
要找,便找个品相好的,有潜力的,位高权重的。
将来,也好做她们母子的后盾不是?
于是,在梁佑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下。
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宁静午后,
林萋萋的贴身丫鬟将加了春药的茶水送至了客院的书房。
在祁萧口干舌燥之际,林萋萋“偶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故作关心地一步步靠近祁萧。
被欲火攻心的祁萧当即拿下,成了好事。
祁萧既惊讶于林萋萋竟还是处子之身。
又对自己的失控而悔恨,
事后,祁萧还专门到梁佑安面前负荆请罪。
奈何梁佑安听到他的陈述,脸上却古井无波。
只悠悠说道:
“府里发生的事,本侯岂会不知?
若是夫人喜欢你,本侯并无意见。
毕竟,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只是,为了各自的颜面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本侯只有一个要求,
将来夫人在侯府里生的所有子嗣,只能姓梁。”
跪在地上的祁萧当即被梁佑安这离经叛道的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快,这种惊讶便被初尝情事的快感所取代。
祁萧和林蒹葭也在一来二去的“相处”中,生出了情愫。
一年后,林萋萋如愿怀上了子嗣。
然而孩子生下来竟是个女娃!
梁老夫人兴致缺缺,只微笑着看了两眼自己这“小孙女”,便离开了。
倒是梁佑安欢喜得不得了。
将女婴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当即便给女婴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梁恋姝。
林萋萋很不喜这个名字。
出了月子便跟梁佑安吵吵着要给女儿换名字。
甚至还吵到了刚登基不久的李彧跟前。
李彧虽对梁佑安给嫡女起的这个名字颇有微词。
但碍于是侯府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敷衍着叫二人去找皇后林蒹葭定夺。
林蒹葭只对林萋萋说道:
“一个名字而已,不打紧的。
你让人家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人家喜当爹还愿意给你的娃嫡女的身份和名字。
你挑什么?
与他说好,
再生一个,你自己命名便是。”
于是,林萋萋跟梁佑安说好,
“以后,我生的孩子,名字里面不能有其他女人的名字!”
梁佑安冷冷地嗯了一声。
心里想的便是,一个便足矣。
将来,若音姝回到上京城,他就可以把恋姝献给音姝了。
届时,他会说服林萋萋的。
自林萋萋跟祁萧好上后,林萋萋便对梁佑安兴致缺缺。
也几乎没给梁佑安什么好脸色。
只因梁佑安经常跟她抢恋恋。
尤其是恋恋会走路以后。
林萋萋因着身子重,鲜少陪着恋恋玩耍。
倒是让梁佑安钻了空子,他只要一回府,
恋恋便会被奶娘抱去倾音苑。
父女俩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越来越黏腻。
梁佑安也在当父亲的喜悦里,把对音姝的爱都释放在了恋恋身上。
甚至上哪儿都带着恋恋。
京郊大营,马背,侯府,闹市,皇宫…….
都能听到恋恋奶声奶气大笑的声音。
半月后,
林萋萋产下一子。
被梁老夫人取名为梁殷。
梁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在侯府大办了满月酒。
梁佑安也是在这一日,收到了齐桓的来信。
打开信纸,梁佑安当即热泪盈眶:
【梁兄台鉴:
见字如晤,吾至商国已逾一月。
今已与朝和公主凌绾和离。
自凌绾处获悉,
小年氏于五年前以和离书与免死金牌诱之刺杀吾父及音姝,
欲与吾行乱伦之事,实乃死有余辜。
吾已修书将此情形呈于吾父。
再者,吾于商国皇城寻得音姝,其在商已更名元亲亲。
音姝今时不同往日,竟摇身化作商国首富,且为商国第一夫人。
吾求见数番皆未得允,更触怒商国皇帝。
皇帝与朝和公主责令吾三月内必须离境归朝。
万望梁兄速来支援。
齐桓】
翌日一早。
梁佑安便抱着梁恋姝上了侯府的马车。
忙着奶儿子的林萋萋,以为梁佑安只是如往常一般的出行。
便没甚在意。
马车出发前。
梁佑安递给安邦三封信。
“告假信交由府里的幕僚,让其托祁萧转呈给皇上,
这封信给老夫人,这封信给夫人。”
随即,马车出动。
三十几个护卫护送着三辆马车,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一个马车里装满了梁恋姝的玩具和一应换洗衣物。
一个马车里坐了三四个伺候梁恋姝的婆子丫鬟。
一个马车里坐着梁佑安、梁恋姝、两个奶娘。
梁佑安从奶娘怀里接过梁恋姝,吻了吻她的小脸蛋,
将其举着高高兴奋地说道:
“走喽!带我的小恋姝去找娘亲喽!”
“咯咯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奶娃笑声,叮叮咚咚地掉落在西行的马蹄印里,
一下,一下
踢踢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