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副将沉声询问看守士兵:“今日刚捉来的两个西凉奸细被关押在何处?”
良姜顿时激动地跳起来,扒着栏杆往外瞅:“贺叔叔,我在这里!”
贺副将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就是一愣,紧走两步,就着大牢昏黄的灯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郡,郡……”
良姜急忙打断他的话:“贺叔叔,你怕是不认得我了吧?咱两家还有亲戚呢,您上次回阜城我见过您。”
贺副将顿时会意,自己身边不少佟守良的眼线,郡主定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随机应变:“喔,我想起你来了,你怎么跑到西凉关来了?”
一边说一边走,一歪头,就看到了良姜身后灯影里的清隽身影,吓得差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顾溪知冲着他微微一笑:“贺副将,别来无恙。”
贺副将一个脑袋两个大了,自己手下还真是能干,一出手,就捉了两条大鱼啊。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命人将牢门打开,将二人请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紧闭了房门。
这才敢跪倒在地赔罪:“末将不知王爷郡主驾到,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良姜急忙上前搀扶,将自己与顾溪知想要前往西凉的意图说了。
贺副将一听,立即反驳:“王爷您当年也曾在西凉战场上与那呼延朝交过手,他定是认识你的。此行凶险,您金贵之躯,万万不可亲自前往涉险。
若是有必要,末将愿随郡主一同前往。”
“无妨,”顾溪知淡淡地道:“本王谨慎一些,不与他们正面交锋就是。你留在西凉,后面陆续会有人前往西凉去接应我们。你需要帮忙打点通关令牌,隐藏他们的身份,也至关重要。”
贺副将苦劝再三,见二人心意已决,就不再反对。
“末将派遣前往西凉的人现如今就在邺城,能够联络得上单于北雄。假如王爷和郡主别无他法,也可以试着与单于家族联手。”
顾溪知点头:“我们去了邺城会见机行事。对了,佟守良派了一名亲信前往西凉跟呼延朝联络。
此人身形不高,体型偏瘦,右眼角有一颗黑痣,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随身带着一只八哥。
他比我们提前一日从上京出发,我们一路之上并未发现此人行踪。你派人暗中留意,一旦发现,务必将他还有那只鸟拿下。以免他识出我们二人。”
贺副将一口应下,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懈怠,将提前准备好的西凉通关令牌交给二人。
略作休整,第二日一早,二人乔装改扮之后,悄悄潜入了西凉,直奔西凉都城邺城。
抵达邺城,寻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想方设法联络上贺副将安插在西凉的眼线,打听清楚了现如今西凉朝堂之上的形势。
一番权衡之后,两人决定,就按照贺副将所言,与单于夜的父亲单于北雄联手。
大裂谷一战,单于夜率领的一万精锐遭到佟守良的伏击,全军覆没。
其父亲单于北雄为了能有朝一日为儿子报仇,并未解甲归田,仍旧在军营里担任要职。
他在调查清楚当年大裂谷一战真相之后,因为丧子心切,并未权衡形势,立即一纸诉状将呼延朝告到了西凉王的面前。
原本以为,西凉王会秉公而断,为单于夜报仇。
可是谁想到,呼延朝竟敢当着西凉王的面,杀人灭口,将那人证毙于剑下。
西凉王忌惮呼延朝现如今的权势,不得不驳回了单于北雄的诉状,还以证据不足诬告为由,命人将单于北雄施以杖刑。
西凉王的做法令单于北雄心灰意冷,再加上风湿旧疾发作,便以养伤为理由,暂时在城外小住。
所以想见他,二人并没有费太大的周折。
良姜扮作郎中,化名武鸣,在贺副将的人引荐之下,见到单于北雄,利用针灸之术,帮他及时止住了关节疼痛。
这才换来了与单于北雄私下里说话的机会。
为了彰显自己合作的诚心,良姜也没有隐瞒,立即向着他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道明来意。
而顾溪知则依旧戴了络腮胡须,扮作良姜的贴身侍卫,化名武宸。
“按照情理而言,贵公子于我,可以说是有杀父之仇。可是为了能手刃佟守良,为我父亲报仇,我可以放下仇恨,与单于将军你合作。”
单于北雄紧盯着眼前的良姜,满脸的不屑一顾:“鹤雅郡主能有这勇气独闯西凉,本将十分敬佩。
只是你在长安,尚且不能扳倒他佟守良,在我西凉,你一个女人家,无权无势,能做什么?就凭你,有什么资格与手握重兵的呼延朝对抗?”
良姜老老实实地摇头:“的确,我在西凉或许如鹰折双翼,蛇制七寸,无任何用武之地。
但是我愿效仿苏秦游说六国,与单于将军一起,积微成着,同仇敌忾,合力对抗强权。”
“幼稚,”单于北雄轻蔑冷笑:“一看你便不谙世事,他呼延朝如今劳苦功高,就连我们西凉王都要将最喜欢的穆敏公主嫁给他,借以笼络人心。
即便他真有什么罪过,哪怕杀人如麻,王上也绝对不会除掉他。”
一旁一直静默不言的顾溪知冷不丁出声:“我听闻呼延朝孔武有力,却面相极为丑陋,凶神恶煞,妇孺皆避之而不及,公主真的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无论是否情愿,这都是王上的意思,不可以违抗。”单于北雄嗤笑:“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有此顾虑。”
顾溪知微微一笑:“不,假如这位公主真如将军所言,极得王上宠爱。
那么,他若是强迫公主下嫁,那就说明,也是情非得已。呼延朝的存在已经对王上产生了威胁。
只不过,王上有所忌惮,或者说,呼延朝并未触及他的底线,所以,才相安无事。为了制衡,也不得不委屈将军,对你施以杖刑,让呼延朝安心。”
单于北雄一时默然,仔细思索顾溪知所言,觉得这个侍卫洞察朝堂之上的事情,揣摩人心竟然如此敏锐,似乎不无道理。
难道,王上真的也有除掉呼延朝的心思?只不过,有所忌惮,不得不暂时稳住他而已。
如此说来,为自己儿子报仇还有希望!只是暂时时机未到罢了。
思忖片刻之后,斩钉截铁道:“穆敏公主的确不愿嫁给他呼延朝,否则就不会拖延两年时间了。”
顾溪知与良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有了统一的决定。
“不知道单于将军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与这位穆敏公主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