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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3章 距离忽远忽近
    皇后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草率的糟蹋,心情复杂得很,刚沐浴完,正让侍女吹头护发,而皇帝已经离开寝殿,回了自己的御书房,阅读各地发来的政事日报以及长公主在上面写的批注。

    “心急火燎地跑过来,结果还没本宫洗个手的时间久,大晌午的突然发疯,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了!”,皇后翻着白眼骂骂咧咧的,身后的侍女保持着镇定的面容在努力憋笑。

    一个侍女叩响了屏风:“皇后娘娘,静纯昭仪求见。”

    皇后皱着眉烦躁地挥了挥手:“她来干什么?不见不见!”

    侍女小声补充:“您刚刚让我们去调查的情况,问了侍卫也是说,圣上本来和静纯昭仪在御花园逛着逛着,突然就起了邪火,才突然跑回来内殿的。”

    皇后疑惑地转过身来,让吹头发的侍女停一下自己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

    素商女毕恭毕敬地向皇后行礼,她刚刚在门外站着等了一个小时,直到皇后梳妆完毕才让她进来,皇后让她免礼之后,才总算有了把能坐的椅子。

    “静纯昭仪,你小产才没几日,这会儿不好好休息,跑来寻本宫何事?”,皇后端起冰萃的茶水喝了一口,享受洗完澡之后喝一口冰饮的舒爽。

    素商女微笑着问皇后,皇帝是不是刚刚来看过她。

    “是你设计的?”,皇后皱起了眉,“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本宫么?”

    素商女的眼神变得温柔又怜爱,她看着坐榻上的皇后回答道:“臣妾初来乍到,不懂得太多,只是昨日从一些殿里做活的老人口中得知,皇后娘娘四年多以前本来孕有一子,谁知遇上内战,大殿里亦有侍卫叛乱,混战时不慎惊吓到了您,导致胎儿不保。”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错愕又悲伤的皇后继续说道:“臣妾虽不及皇后有三位儿女傍身,无福能为人母,但也经历了一样的丧子之痛,昨日听闻此事,不禁落泪,是因感同身受。”

    皇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回忆这样不好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那这又和你设计皇帝跑来本宫这里有什么关系?”

    素商女一脸悲愤交加的模样,她咬着牙道:“臣妾不敢以这番言语冒犯圣上。”

    皇后一听是骂皇帝的话,立刻表示恕素商女无罪,让她快些说来给自己听着爽爽。

    “臣妾随后又得知,皇后娘娘您因为丧子而郁郁寡欢,而圣上却没能将心比心!他一开始虽然对您关怀备至,但没多久就厌烦了日复一日地陪您疏解痛苦,还责怪您缺乏情趣、侍寝不勤,中宫失职!可明明您哪怕是在悲痛之中,也未曾放下过后宫的管理事务半分!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么快走出丧子之痛而已,圣上他是男人没法感同身受也就罢了,可他、他怎么能这样说您?!明明是您一直竭尽全力地护着他才有了今天,他还以各种事情为借口,又连续地纳了那么多妃子,逃避和您的相处时光!”,素商女说着说着竟眼泪决堤。

    皇后愣住了,她第一次听到有妃嫔对自己说这样贴心的、理解她的话。

    内殿后宫的“姐妹”们个个都是装模作样,说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体面和囫囵话,没有人真正地设身处地理解她当时的艰难和折磨:一边要和自己的痛苦和愧疚和解,一边要担当起新朝皇后的中宫之责,在那个混乱的时期依旧管理好内殿的每一件事,严防死守,没有让叛乱者趁机在皇帝的膳食里下毒或者在侍卫和妃嫔中安插刺客,让皇帝活着撑到了内战结束。

    而皇帝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仿佛她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素商女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臣妾……臣妾为皇后娘娘不值,但又觉得圣上他是天子,自然也有他的不容易,前朝的事情那么多,他或许也只是一时忘了……您和圣上明明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怎么可能会一朝一夕就生疏了多年的真感情?所以臣妾便自作主张,想让您二位有机会重修旧好,才设计了今天这一出,故意趁其他妃子都有事的时候,把圣上引到您这儿来。”

    皇后慈爱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妃子,她叹了一口气,大抵是想念六公主了,语气变得十分柔软:“静纯昭仪,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本宫有经验,你这会儿正是情绪不稳、免疫力也差劲的时候,切莫要再像这样大动心气了。”

    她竟让素商女坐到自己身边,友好地和她说道:“本宫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皇二子早已成年,现在更是天天跟着皇姐忙着学理政,六公主不在了,皇八子素来少言寡语,从小就和本宫生疏,本宫时常觉得冷清,正好你这段时间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就常来陪我说话吧。”

    她不会告诉别人,六公主其实还活着,现在成了自己妹妹名下的孩子;而年幼的皇八子则是当年生下来不久就确诊了自闭症,虽说幸好智力没什么大碍,但沟通上的问题十分严重,医生只说是查不出来的基因的缘故,没有治疗办法,只能任之快乐成长,等未来成年了,再寻个聪明机灵些的妻子辅佐他管理封地。

    “是。”,素商女抬起脸来,双眼晶莹着闪烁。

    皇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劝道:“不过,你以后也不用再做这种无用功了,虽然本宫不知道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了趁这个时候讨好本宫换取以后的利益……但有一点,本宫作为过来人,作为皇后,总是有这个责任告诫你的。”

    她眯起了眼睛,神色冷漠:“男人是不会改变的,从你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是什么样的人,至死都会是那个样子的人……皇帝生性就是如此,自私、薄情、花心、多疑、自卑、缺乏同理心、只要你不说他就看不到别人的付出或努力、对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觉得是理所应当……静纯昭仪,你无需徒劳于我们破镜重圆的事情,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其实你和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一样,没什么分别,刚来的时候都像明艳的花骨朵儿一般,之后就会变得和本宫一样,自古帝王多无情,他对你的喜爱和新鲜感不会存在多久,不如调理身体,趁年轻早些要个孩子傍身,才不至于晚年无依无靠、悲凉一生。”

    素商女惊讶地睁着眼,她万万没料到皇后会和她说这些,只听皇后无奈地垂下眼说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伯麟,我也不再是他的青卿,我们现在只是同事罢了。”

    素商女能听出来这是残忍的真心话和事实。

    她突然情绪上涌,一时冲动,竟伸出手臂抱住了皇后:“臣妾失礼僭越,请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在她肩头发出气笑了的声音,居然也抬起手臂摸了摸素商女的脊背回抱:

    “本宫恕你无罪。”

    ……

    沈韶心情大好,叶云开回忆了她当时所闻所吃的东西,提供了重要的新线索:

    “总是我估算时间的凌晨三四点或者夜里十点后,就会闻到香料和酵母的味道,而每天的午餐和晚餐不是馒头就是饼,以及剥去了包装纸的瓶装水。”

    沈韶激动得原地转圈圈,她这几天已经了解了西北的一些食物特色,香料毫无疑问是在提前腌制要烤的牛羊肉,而酵母则是在制作奶酪或者面点以及饼,这也和叶云开吃到的食物有关。

    而需要剥去包装纸的瓶装水,自然是带着本地特色的东西,而不是目前各大商超里面买的主流品牌饮用水,也就是说大概率是从本地的那种小卖铺里面购入的三无产品。

    “加入烤牛羊肉、手抓羊肉、馒头包子饼店,再导入所有非连锁的小卖部位置信息!”,沈韶在军用越野车上手舞足蹈着更新模型,并且开始一遍敲打虚拟键盘一边嗨唱。

    上校见她情绪很高,于是调大了车载音响的声音,两个人一起鬼哭狼嚎地和声高歌。

    沈韶的手环震动打断了两个人在沙漠中制造噪音,沈千山打来一个语音请求。

    恩竹立刻关闭音响,继续专心驱车前往努塔克,赶在天黑之前进入临时帐篷休息。

    “hello daaaaaady~”,沈韶还在快乐的情绪中,敲了敲耳机就接听,“有什么新的好消息吗?”

    沈千山在耳机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厉声说道:“好消息?我倒是收到了你的好夫君的弹劾书!”

    沈韶皱着眉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弹劾书?是谁写的?”

    沈千山虽然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故意的低劣手段、幼稚的政治计谋,但观感上还是很不爽:“是从吏事部转发过来的,有人给他们的督察司发了这封邮件,里面说雷斯亚尔钦的官员集体上奏勤哲子爵,请他主持公道,骂恩竹监管不力、挪用公款,还说他迫害地方政府官员。”

    沈韶马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故意装傻让她老爹说教两句:“然后吏事部的人,想给你拍个马屁,外加考虑到我和恩竹的婚姻关系,所以就先把这个递给你看了?”

    “哪有这么简单?你个小屁孩。”,沈千山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应该是下面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搞我,想着如果我把这封弹劾书压下去,马上就会有人反手把我和恩竹一起告到圣上御前;估计还觉得,如果我铁面无私主动上表,则会惹恼本来就和我们沈家有世仇的长公主,外加你母亲家的辅国公一派,借他们两方的报复手段,将我挤出朝堂核心圈子,甚至撤掉我的椅子。”

    沈韶被逗得哈哈大笑:“不是,他们到底是对我们家和舅舅的关系,有什么误解啊?”

    沈千山轻笑着说,还不是因为自己几乎每次上朝堂,都要故意跟辅国公拌两句嘴,搞得大家觉得是沈家和辅国公家两派政见不同,而慎博郡主正是因为夹在两方中间很难做,所以才会经常推掉一些辅国公夫人带头举办的社交活动(其实只是因为懒得大老远跑一趟进城),也是因此才会搬出沈府和沈千山分居去郊区住。

    “当然,这件事是个好机会,爸爸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为官之道,但这次是一群蠢货主动递刀,我们可以正当防卫的同时,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沈千山征求女儿的意见。

    沈韶愉快地用脚打着拍子,还在脑内放很有节奏感的歌:“和我想得差不多,我这儿特意提前扣下来一颗核武器,就是等着抓大鱼用的呢。”

    “核武器?”,沈千山眨了眨眼,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瘟疫案?”

    沈韶摇头晃脑地啧啧笑道:“不仅如此,其实吏事部已经收到过一封举报信,派了一个吏巡过来,估计这群歹人本来是打算额外上个保险,等我们回王城了好来个双击。”

    “你掌握了别的事情?”,沈千山急切地问女儿细节,沈韶却说是这是需要保密的事项,是属于惊喜派对一类的东西,并且让老爹对弹劾书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沈千山点了点头:“当然,我现在就在去大殿的车上,我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做第一个上表皇帝的人,别让他们强行给我搞成瞒压不报。”

    他话语刚毕,车辆就停在了大殿围墙门口,几个侍卫毕恭毕敬地将他请入,沈千山也得到了皇帝签发的急奏许可,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八十八层。

    ……

    “沈中堂,什么事情如此紧急?”,皇帝一见迈入御书房的沈千山,就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沈千山直接一个伏跪大礼拍到地上:“圣上!臣请圣上降罪!”

    皇帝一头雾水,让他站起来把话说清楚。

    沈千山起身拍了拍膝盖,点开手环展示了来自吏事部的邮件:“圣上,西北的勤哲子爵向督查司发送了一封弹劾书,内容事关臣的女婿、恩竹长官!实在是臣管教不严,竟然让家里出了这档子污糟事!恳请圣上降罪于臣,臣只求不要殃及臣的女儿,臣愿代小女受一切责罚!。”

    皇帝拉过屏幕看了看弹劾书的内容,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大人,这弹劾书里,没有半点实证,只是空口无凭地说恩竹长官犯罪,吏事部自然会派人去查,你怎么就这么着急惶恐呢?”

    沈千山毕恭毕敬地正色道:“圣上,若是普通的弹劾书,吏事部为何要转发给臣?若说是需要臣来帮忙调查,可臣早就不是司法部的一员,臣是内阁谏官,臣的手如何能伸得那么长,还要干涉谕洲的司法公正?若说是因为事关臣的女儿女婿,可这是吏事部的工作,官员的清廉和德行若是出了问题,为了我谕洲政府的利益,那必定要依律严厉处罚,是容不得不得有半点人情的严肃之事,吏事部的孟副部长却私下先告知臣,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挑了挑眉,这件事确实蹊跷,让他怀疑里面有诈:“沈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有人想借此弹劾书,搞朝堂的事情?”

    沈千山用力点头:“圣上英明!真不愧为先皇亲立的太子,我谕洲有此天子何其幸运!”

    皇帝被夸了一句心情不错,又问沈千山那干嘛急着让他降罪。

    “圣上,民间的粗鄙俗语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臣唯恐家教不严,不慎让女婿走上邪路,或者是德行有亏,令人见之生恨,故上此弹劾书,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臣作为长辈没有管教好的缘故,请圣上降罪!”,沈千山低眉颔首,请求皇帝责骂。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这样:“首先这些罪状还不一定是真的,其次也不一定是因为恩竹德行有亏,或许是有人嫉妒他圣眷正浓,故意要……等等,这弹劾书的落款怎么没写名字?”

    沈千山马上回答了他:“吏事部转发时隐去了弹劾者的名字,但根据内容来看,能够为雷斯亚尔钦众官员做主的,应该只有勤哲子爵才是。”

    皇帝立刻变了一副表情,他愤怒地抬起唇上的肌肉:“废物东西,明明是自己守不住西北,朕派了良将去替他夺回,却不交还到他手里,就心生不满……定是恩竹长官不愿与他做土地兼并的交易,这混蛋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想要一分钱也不出地白白拿回雷斯亚尔钦!那是朕亲定的长官,雷斯亚尔钦做试点也是朕亲自下的旨意!他这是要公然挑衅皇权吗?!”

    沈中堂故作吃惊,他弱弱地问皇帝,勤哲子爵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卑鄙的行为,而且会惹怒皇帝吗?毕竟是统领数百平方公里封地的贵族,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愚蠢才对。

    皇帝冷笑道:“他有多愚蠢,沈大人难道不知道吗?当时我派了你和镇国公以及公孙谋一同去西北,你们都见过他本人了,还没有点概念?”

    他看着弹劾书的用词,突然勃然大怒:“朕就要拿这个混蛋杀鸡儆猴!朕即位已经是第四年,也是时候清理污泥,毒毙虫卵,好好整顿一番了!”

    皇帝点开一个屏幕,用王印签核了一封召见函,让勤哲子爵速抵王城,周二早上朝堂见。

    “至于这封弹劾书的内容,朕会让吏事部按律调查处理!沈大人,你大可放心,朕以为竹儿他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就算他鬼迷心窍,也和你女儿无关,更和你们百年忠良的沈家无关。”

    皇帝深吸一口气补充道:“至于这个勤哲子爵,我看他的封地是要再缩一缩,或者是要换个地方了!若是他在朝堂上言语无状、四处攀咬,那么削了他的爵也并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