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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明》正文 第七七七章 一波将平,一波又起
    连营横大野,旌旆蔽空扬。

    角动寒星落,刀明秋水光。

    山潜饥鹘影,岸立断云墙。

    夜半中军帐,何人按剑霜。

    续接上文,言表得福建水军打首舰之上,郑氏父子一场大吵,互不相让,悻悻收场。

    郑芝龙碍其子不可教,未免他乱军心,惹了乱子遗祸无穷,遂盛怒下,直是凭令将郑森监禁了仓中。

    一场闹剧过,锁江大雾弥漫,仍一时没个消散。

    福建军马,浩荡荡连舟十里,续往西去。

    这一走,便较将近午时,来近钱塘江口。

    可,当是此刻,方觉陷了敌瓮之中矣。

    临岸不敢抵停泊,委仅着探马斥候上陆探瞧。

    实实骄兵太过,拖大甚去。

    堪堪得报回传,才是恍然。

    原来杭州此时早已新皇登立,马士英、仇维祯、高弘图等人俱已伏法。

    大势已去,不可挽补也。

    更况岸后十余里,汤镇、杭州、萧山一线,皆重兵密布。

    待等舰船上,郑芝龙晓此情况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直冒哇。

    如此严阵口袋,旦要惶然不明,便携兵马登岸,那后果,实确不堪设想矣。

    无可奈何,事态紧迫,但船大难调。

    未免军心有变,其忐忑心怀,直是硬挨到了入夜,才堪发帅令急报。

    队尾改队首,趁行夜色,偃旗息鼓而去,复往东急行船,不发一矢,就此仓惶遁归老巢去矣。

    计划落空,郑志龙着实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强压心头怒,悻悻班师回福建,当无可奈何之法也。

    虽较木已成舟,败兴而归。

    但,亦瞧得出,此子心尤不快,或事后业难善罢甘休。

    当然了,萧家军这边厢,之所以亦放任敌卒斥候打探消息,想来,也是有着不得已之苦衷。

    毕竟此役对敌,或有得先手在,真要动起干戈,自凭白多增几分胜算不假。

    但,就算能胜,敌军号十万众,胜也是惨胜。

    眼下,长江防线已多段吃力,跟清兵对垒,才是江南防务第一紧要。

    倘祸起萧墙,真就再于这钱塘江口,窝里斗这么一场。

    凭白耗损兵马不说,定亦伤了江南元气。

    不好说此等消息一旦北传,建鞑子兵会不会趁虚再有进步试探动作。

    到时内外无法兼顾,局面可就不好控了。

    遂,此战,最佳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矣。

    萧将临调袁平、许继祖、李虎臣三部,大张旗鼓摆来这般阵仗,就是要震慑此郑氏鼠贼。

    料他郑芝龙,乃投机渔利之辈,定不会以身涉险,以死相逼,大动干戈。

    所以,此回,有此结果,也就不出意料了。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为也。

    如是这般,这般如此。

    简短截说,这一边儿,福建兵马祸,运筹帷幄间,一消哄散去。

    经八月廿六日当后夜,一夜功夫,云淡风消。

    来到廿七晨起,江面已是片甲不存。

    萧将长舒一口大气,着两岸探马斥候,直往东,一连又追索至临山、余姚方向,沿途设警报联络,免敌回马枪,以备不时之需。

    军马调度上。

    经几日布阵,现如今,既已退,李虎臣部,原溯镇江府一带经走,继续追剿南来鞑兵残敌。

    袁平部下几千骑,则有意南迁,自湖州下德清、临安、萧山一带,以固杭州外围。

    继祖兵马呢,亦未轻易溯北归返,而是就地安排在了海宁、绍兴,钱塘两岸,以全安妥,防范东水再有来敌。

    军机事务千般细碎,一晃业到廿七晚时,萧携长庭,着卫戍轻简跟从,才堪诸事妥当,打马回杭州。

    可,谁又能料想得到?

    真真可谓是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福建兵马退敌一事刚刚惊险平息,身后院儿,杭州城内的行宫中,此刻却又密谋另起杀招儿,有意坑杀忠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事说到底,俱乃宦官邪谋欲为乱也。

    自前两日夜,廿五晚时,因去近来靖国公学朝,多颁许多新法新项。

    尤在宫内,司礼监一处全然罢黜清职。

    这一新规,委实动了皇城里百丁内侍太监一票利益瓜葛。

    廿五,趁是萧将领兵出城去,原便同马士英交往甚密的河工兼管阮大城,趁夜密入宫门。

    此子当初在萧行镇江府筹粮皇差事上,就曾受过波连,对得萧某人,早就嫉恨非常。

    现下,太监当职者,又觉遭受这般无妄之灾,岂肯心甘罢休了事?

    遂夜趁兵马出城,此子入宫,找来原司礼监首席大太监王之心,就是好通牢骚。

    两个所叙一夜,互是哀怨,愈想愈忍不下这口气。

    于是,计定阴谋出。

    决意效仿东汉十常侍斩何进之法。

    随后,密扣了此策来龙去脉,又添了宫来几处内侍老人加伙。

    七嘴八舌,互壮胆色下,这些个宦官便上了头。

    至廿七,得闻靖国公已就打马回城后,就此开始了自称谓之清君侧计划。

    首先,廿六便已预先夹私带携宫内的兵刃,暗里唆使撺掇,纷发到了共举事由的几十太监内侍手中。

    完后,誓师密会一场,定下动手时机、位置。

    临门一脚,最是紧要关隘处。

    经王之心为引,宫内几个老官儿,兼阮大城等煽动者,一并内廷找来太后陈菀旋。

    毕竟师出有名,此事成与不成,皆要有人授意才算稳妥。

    廿七当晚夜中,陈菀旋吞吐踟蹰,本自身体不好,后又家族羁绊,不想生事。

    但怎奈何王之心、阮大城等近乎逼宫行径,极尽蛊惑、诽谤之能事。

    委曲求全,陷落掌故,陈后为顾眼前安危,亦不得不从了他人说辞。

    很快,起势太监万事俱备,不敢稍再拖延。

    时来戌时半,着一机灵世故小内侍,打马出宫门,直奔去城东黄宅,靖国公临时府邸去也。

    当然了,事情嘛,往往如此。

    愈是环节紧扣之策,愈有可能临遭突变,祸累满盘。

    这不,其一干货信心满满,刚是着令启动。

    螳螂身后,令其意想不到的是,实际,当夜来,宫门里亦从后飞出了小黄雀。

    马后跟,另有一小太监同赶煞后,亦奔了城东那黄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