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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明》正文 第七七六章 郑氏父子大吵
    郑氏父子志不同,道不合。

    为子锵锵以大义北伐相噎口,郑芝龙怒愠窝火。

    但碍于舰船人多嘴杂,顺风有耳,为免落去从后值守兵卒以话柄,转怒讥讽意,妒恨词言,堪踱几步领到船头稍远位置,才话续意出。

    “哼!”

    “北伐?好大的口气。”扭脸对子,示意其跟从提步来。

    “是呀,年少轻狂啊。”

    “满脑子什么家国,黎民的,手提三尺剑,可斩苍穹开,是与不是?”

    “IQ), IQIQIQ)….....”

    “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定海神针铁,是随心铁杆兵。”

    “年轻人,有点子血勇之气,说来,倒也不是过错。”

    “只可惜,倘要指挥咱这十万雄兵。”

    “森儿,单凭一腔血勇,可是不得行啊,啊?!”

    面其父郑芝龙有意敲打试探,郑森耿直,少懂世故,竟自以萧郎将作比,欲求说动合兵之意,共抗外虏。

    “父帅,靖国公现在独立支撑长江防务。”

    “仅凭一己之力,就已是挡下了南侵的鞑子兵。”

    “父……………,父亲,何不与其合手。”

    “这样,明军士气必为之一振,不日北定中原,大事一举可成啊。”

    "*......"

    郑森当是全全赤子之心。

    可怎堪得,这么一讲,火上浇油,反倒更激怒郑芝龙去。

    只闻后,哗地一个转身,肩甲震颤披袍甩,一指头怒怼儿颜面。

    “住口!”

    “你给老子住口!”

    气急败坏,频喘两口气,郑芝龙已耐不住性子,左右起步来。

    “啊,对,对对。”

    “是呀,没想到,没想到哇。”

    “我本以为,这次弘光朝,就算是玩儿完了。”

    “谁成想,半路杀出个靖国公。

    “萧靖川!”

    “此人,不可小觑,年纪轻轻,倒果真算个人物儿。”

    “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蹦出来个孙猴子。”

    “这给他能的。”已尽咬牙切齿。

    “可!”忽来,一个转折。

    “就他?一黄口小儿,安能与我相提并论?”

    “你个胳膊肘外拐的竖子。”

    “你还要巴巴儿的让为父去找他合军?!”

    “呸!”

    “妄想!”

    “痴心妄想!”

    “我郑芝龙经营福建几十年,才找出这十万郑家兵。”

    “凭什么去给他人做嫁衣,甘当这不冷不热的垫脚石?啊?!”

    大嚷发泄间,郑总兵额上青筋冒起,脸色肝火升旺,涨得发紫。

    “就算合兵一处,你不要忘了,眼下北地中原,包括原李自成的山西、陕西,都已俱为清廷掌故。”

    “人家那兵马是源源不断。”

    “我们海上称雄不假,可到得内陆腹地,战力自有削弱,又如何与敌周旋?”

    “你,你个孽子。”

    “你这是想葬送为父大半生的心血?!”

    猛是词言顶,厉色争威。

    “父帅!”

    “事在人为呀,父帅!”

    “扶大厦之将倾,他萧姓国公堪做得,你我父子二人,为何就做不得呀,儿......,儿想不通!”

    郑森呢,瞧去多也是那执拗犟种,话都说这份儿上了,一梗脖子,别了头,单膝跪下抱拳揽前,还在据理力争。

    “哼!”

    “想不通?”

    “那你就好好想!”

    “早知今日你这般忤逆,当初就不该把你从东洋招回来。

    “你懂什么?”

    “眼瞅着那黄口小儿爬居高位,什么国公位份,萧家军,我比你还急!”

    “可急有什么用?”

    “萧靖川......,哼,不过是收了些湖北左良玉的杂降兵,乌合之众而已。”

    “他算个什么东西。”

    “此人不除,你我入朝,又如何出头?”

    “还谈什么辅国,辅君?”

    “我携兵马北来,劳师动众,不能只为你口中一个虚名。”

    “权力,只有攥在自己手中,那才叫权力。”

    “你好好仔细瞅瞅,身后这些人这些兵,都是要吃饭,要拿饷银哒。”

    “谁人不是爹妈生父母养的?”

    “我郑芝龙不能为了自己儿子的一厢情愿,就拿别人家儿郎去填命。”

    “你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家国大义,可你考虑过他们吗?你对得起他们吗?啊?!”

    “清兵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荒唐!”

    “真真是荒唐!”"

    为挽其子空谈误国误家之想,郑芝龙身为人父,自觉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强压怒火,仍是训骂归导着。

    可,究竟孰对孰错,又岂是那么好分清的?

    “父帅,大明风雨飘摇,就算为了朝廷,为了这黎民百姓,咱福建兵马,亦不能袖手旁观呐。”

    “福建水军,亦是大明之水军。”

    “难道在您心里,就只有那偏南一隅吗?”

    “既食君禄,文死谏,武死战,就算拼光了,那也是死得其所。”

    “儿早有所闻,萧家军军纪严整,自真就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抗力量。”

    “现如今,国家已沦丧到如此境地。”

    “共御外敌,方无悔作我大明儿郎啊。”

    “非要什么窝里斗,真就依那马士英之言,计害萧良将。”

    “那,到时天崩地裂,前线军马必会大乱。”

    “临阵倒戈亦不是不可能的。”

    “真是如此,误国误民,有负圣恩,咱郑家,才真就成了千古罪人呐。”

    "......"

    言罢忠义词,郑森一个头狠磕甲板上,掷地有声。

    “你!”

    “你放肆!”

    见此逆子这般说口,郑芝龙燥火难当,一脚踹去其子肩头。

    旋即给他蹬个跟头。

    “北地已尽陷敌手,李自成都顶不住,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地方到底有多大,你知道吗你!”

    “我福建兵马,就算再骁勇肯战,又能起多大作用?!"

    “大势已去啦!"

    “大明自京师崇祯帝上了吊,就已经亡了。”

    “如今苟延残喘,不过日子罢了。”

    “你个愚夫!逆子!”

    “我郑芝龙就算再蠢,也绝不允许你个孽障凭你那什么一腔血勇,就葬送我郑家在福建的百年基业!”

    “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江南丢了,老子大不了挟天子回福建,照样能守一方疆土,以待时变。”

    “萧靖川,他算个屁。”

    “少年得势,必不得好死。”

    “早晚清军南下,人鬼不存。”

    “来人??”

    “来人呐!”

    “将这个逆子给我绑了,拖到下面货仓去看起来,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放他!”

    郑芝龙雷霆之怒,眼瞧子不可教,发了大脾气,回手朝去稍远些值岗在外的兵士吼喊,欲至郑森监禁,免坏全盘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