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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落难贵女的山野糙汉(13)
    “随便他们怎么吵吧,跳梁小丑你气什么?”时晏把折子扔回去。

    时笙偏头,李宝在半空接住后又放回那沓已经批阅过的折子里。

    “这样的垃圾还放进来干什么?都丢了。”时笙看着这些傻子就烦。

    傻子写的东西也烦!

    那么多该管的事儿不去管,百姓都有饭吃吗?今年的政绩做得怎么样了?

    ……

    在觊觎王爷私产这事儿上倒是你来我往地、结起伙来上奏。

    也不怕浪费纸墨。

    一群狗囊饭袋。

    “行了,那不也是少数吗?朝堂之势,必有交锋,只不过现在的关注点跑偏了,拉回来就成。”

    时笙倒也不算生气,只是觉得这群拿着俸禄不做人的官员属实可恨,加上这两天的情绪堆叠,火气发出来些罢了。

    就是时晏……

    平日里跟桶炮仗似的,怎么现下竟如此这般的平和了?

    讲完正事之后嘴角带着的笑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儿你以往不是都让九暮来的吗?”时笙挑眉,斜眼瞧他。

    这次怎么亲自上阵?

    不太对劲。

    “咳咳……”时晏眼神示意李宝再给他端盏茶水来,语气里竟隐隐含着娇羞,“我要找你讨个恩典。”

    时笙眉眼皱成一团,属实是有些不太习惯自家弟弟这副模样,“你好好说话。”

    时晏正色,“你帮我想个好名头,给皎……给我的未婚妻子赐点赏赐吧。”

    “金银财宝可以来点,什么好的封赏也行,就是要让她觉得开心,大家都觉得她很不错的那种……”

    时晏从前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是以来求皇兄能帮自己想想。

    “哦对了,父皇的赐婚圣旨你记得在后面也盖个章,我要拿去给她看的。”

    “盖私印吧,私印瞧起来更亲近些……”

    两任皇帝的章,又有玉玺又有私印,她绝对觉得新奇。

    他那早死的父皇做了那么多让人想骂的事儿,就这件做的最好。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听起来真好听。

    眼见时晏脸上的笑容开始往诡异趋势发展,时笙重重清了清嗓子,咳出声来,“你不需要给我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你又不瞎。”

    很好,这才是熟悉的皇弟。

    时笙不解,“那我直接再给你赐一次不就好了,或是去丞相府派人宣旨,应当都比这要高调啊。”

    “不要,”时晏摇头摆手,双重拒绝,“要她想才好,我又不要高调,她也没说要,您这不是在逼她嘛。”

    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时晏音色沉凝,“这圣旨是给她瞧的,不是让别人觉得她是我的附属物的,你怎么不解风情呢,怪不得我还没嫂子。”

    “你……”时笙一把就将几张折子砸向时晏,散开的折子愣是没一张砸中的。

    时晏还挑衅,“就这点我还躲不过,那我白吃饭了。”

    时笙眼底心疼一闪而过,又佯装生气地撇头,“李宝,别给他端茶,渴死算了。”

    李宝笑呵呵的,放下茶盏就退步出门,半点没带打停的。

    风轻轻飘过皇宫内的每片砖瓦,黑影一掠而过。

    照旧被装眼瞎的值守暗卫无视。

    嗯,王爷轻功又精进了。

    轻功又精进了的某个人出了皇宫,没回香山坳村,径自往城南方向而去。

    郢朝京城,格局四分,十分端正的结构。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有城门设立关卡,城东、城北为最繁华之地。

    城东作为商户聚居之地,交易往来皆在这儿进行,称得上是整个郢朝钱财的流动中心,其中钱庄不胜枚举。

    城北则主要是些各地官员、驿站的设立场所,多数的小官小吏有些薄产,又买不起城南的房子,就会选择在这儿定居,人员往来也较为频繁。

    城南清净,大多是些王爷、高门府邸,或是官员选择府宅的最佳场地,清净又离进宫的鹤武门最近,乃是绝佳的、靠近上值场地的住所。

    虽不是最繁华的,但就四个区域来说,京城最多的权贵就是在这儿碰见的几率最大。

    城西最靠近京城正门,连接众多官道的入口所在之地,大多是做些小生意的、打探消息的场所,客栈遍地都是。

    走出不到十步又是一家“云满楼”,亦或是“喜来客栈”。

    郢朝设有宵禁,除了重大的节假日,平日里晚间亥时便不再允许行人随意游走在大街上,除非持有文书或是在府衙开具的证明。

    否则便要被抓进大牢审问。

    这一律例还是先皇时期延续下来的。

    街道上巡视的侍卫略有些松散,浑身都蔫巴巴的,完全没有察觉到从侧方头顶掠过的黑影。

    丞相府。

    除了几队护院在府内巡视的声音,就只能听得到风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更声。

    还有……

    窗户被抵开、随后被轻手轻脚放下的声音。

    沉水香木碰撞的声音略显清闷,像是落入潭中的一滴小水珠,没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室内燃着香,是……梨花香。

    是了,一路从京城回来的途中,成片成片的梨花开放,白得炫目。

    也正是他今晚喝的梨汤的香味。

    袅袅绕绕,包裹着他全身上下。

    绣着山河图景的屏风大气又明媚,被斜上方那抹赤色烟霞染就,美得叫人心颤。

    包括床上乖乖巧巧睡得正香的那人。

    玉雪堆就的一张小脸,埋在赤妃色的锦被中间,色泽华丽、图案精致的锦被却掩不住她半分气韵。

    时晏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小脸不放,说是如狼似虎也不为过。

    整整一百六十二天零两个时辰三刻钟……

    被所有事情淹没的时候,她的身影、笑颜只是在脑海中浅浅划过,带起涟漪,漾得人心疼。

    可一但停下来,那疼就像是变了味,单一的疼被掺进了些其他的东西,麻、痒……

    整颗心都是颤抖的、叫嚣的,想见她的每一分每一丝念想,都被无限地拉长、延展,而后团成一团,又被揉皱塞进琉璃瓶里。

    亮晶晶的闪着光,瞧着一派宁静祥和,其实内里已经快被沁出的思念馋死了。

    所以他来了。

    像个最卑劣的采花大盗。

    可他只想采她这一朵。

    不,不能将她与这些相提并论,她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只需要饮下花露,笑着肆意着。

    那些肮脏的污浊的叫人烦心的,都不能打扰她分毫。

    丝丝缠绕的目光犹如实质,将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裹进去。

    粗喘的呼吸被压抑着,小小声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时晏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窗外的鸟鸣响起,他该走了。

    现在还不行。

    浓烈炙热的目光将她每一点细微的颜色都刻进眼里。

    “唔……时晏……”

    含糊不清的唤声,成功止住想要走向窗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