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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故剑情深
    正月初二,太子大婚。

    这一日,齐越身穿蟒袍,到皇帝、皇后处行三跪九叩礼。齐越的生母被追封为贤妃,按照礼仪,齐越也到了她生前所居住的福宁宫祭拜。

    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

    先期选取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到陆家与东宫敬侯,步军统领负责清理自宫门到太陆家的道路。

    太子妃被迎入宫中后,与太子一同去拜见帝后二人。在帝后和命妇的注视下,二人先拜父母,再饮合卺酒,最后结发为夫妻。

    一天的流程走完后,已然到了夜晚。

    古色古香的殿宇内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花烛在燃烧的声音。

    陆辞正规规矩矩地身穿婚服,头顶盖头坐在床榻上,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奴婢从席上带了些糕点,姑娘要是饿了,就先吃些填填肚子吧。”她的丫鬟杜衡说道。

    “什么糕点?”陆辞一把掀起盖头,兴奋地问道。

    “回姑娘,是云片糕,姑娘爱吃的。”

    陆辞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有没有芙蓉糕?”

    杜衡与芳芷无奈地相视一笑,杜衡答道,,“没有了。”

    “好吧。”陆辞拿起一片糕点塞进嘴里,“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看着自己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芳芷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杜衡叮嘱道,“杜衡,你以后可别姑娘姑娘的唤,早该改口了。”

    “是,”杜衡俏皮地向芳芷眨眨眼,“以后咱们姑娘可就是太子妃娘娘了,以后还会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呢。”

    “杜衡!”陆辞瞧了她一眼,“越发口无遮拦了。”

    杜衡自知说错了话,埋头不语。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所幸这间屋子里只有咱们几个,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你可想过会怎样?”

    杜衡点点头,“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会谨言慎行的。”

    陆辞握住她们二人的手,“以后咱们三个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这里看似雕梁画栋,贵人们锦衣玉食,但其中的手段未必比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少。”

    “姑娘——”

    屋外头的赵嬷嬷跑了进来,看见三人还在嬉笑,顿时有些恼怒,“太子殿下过来了,姑娘快预备着吧。”

    她是陆辞的乳母,陆辞也有些怵她,见她恼怒了,便不敢与她玩笑,只得连忙把盖头盖上,吩咐杜衡芳芷将糕点端走。

    “这是怎么了?”几人慌忙之际,齐越含笑走了进来。其实他早透过轩窗看到了陆辞几人慌慌张张的模样,便有意打趣她一番。

    “回殿下,没,没什么。”杜衡回复道。

    “你们先退下吧。”齐越吩咐道。

    “是。”众人行礼后,退了出去。谁料三人都出去,待赵嬷嬷关上门后,三人齐刷刷地将耳朵贴上去,相视一笑。

    “太子妃娘娘,”齐越弯着腰,隔着红盖头,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仿佛在笑,“在下有礼了。”

    说完,直起身来朝陆辞一拜。陆辞瞬间被他逗笑了。

    “太子殿下大礼,妾不敢当。”

    “不如,让小的为娘娘揭开盖头,让小的看看娘娘容貌可好?”

    你又不是没见过,陆辞在心中暗想,但还是点了点头,娇羞默默。

    齐越将盖头挑了起来,一双笑意盈盈的眼与他对视了。

    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眸, 滟着光,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似有群星闪烁。

    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齐越的眼中闪过笑意,眉眼都温和了下来。两双眼睛就这样相互看着彼此,直到陆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盯着我看看作什么?”陆辞说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也盯着他。

    “云片糕味道可还好?”说着,齐越轻轻拂去她脸上云片糕的残渣。

    陆辞涨红了脸,不敢直视对方,只是小声地抱怨了一声。

    “什么?”齐越没有听清,问道,转而又自然地坐到她身旁。

    “没什么……”陆辞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是怎么登上太子之位的?是不是……”

    是不是为了我……

    去年凤仪宫中,在杏花疏影里,她相信他的承诺,但是她没想到,他会成为太子,自己会成为太子妃。

    “不是。”齐越温柔地拉过她的手,目光坚定“无论我当不当太子,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看见陆辞懵懂地点点头,齐越又说,“不过我迎娶姑娘,倒是蓄谋已久。”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陪着你去完成自己的抱负与理想,就站在你身边,至死方休。”陆辞双眼噙着泪,承诺道。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死了活了的话。只要咱们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和和美美的,我就心满意足了。”齐越替她擦去泪水,温柔地哄着。

    陆辞点点头,“我要赌书泼茶。”

    “那我要张敞画眉。”齐越道。

    “我还要举案齐眉——”

    她的口被齐越轻捂住,“妻恭夫尊又何意思?梁鸿孟光守着那些夫妻纲常,哪里能算得上恩爱夫妻?不过是前人用来束缚后人的托词罢了。咱们要做,就做比翼鸟,做连理枝。”

    “越发油嘴滑舌了。”陆辞打趣道,“许久不见,竟像个登徒子一般——”

    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再言语。

    “登徒子?”齐越抓住了漏洞,“我和登徒子可不一样,登徒子只有个丑妻,我的妻子,可是美若天仙。”

    “不过——”齐越拉长了语音,故意不说。

    “不过什么?”陆辞问道。

    “不过做登徒子也挺好。登徒子和他的丑妻都生有五子,阿辞准备和我生几个孩子?”

    “你,你……”陆辞气的说不出话来,抽出手来,背过身去。

    “好了好了,”齐越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我不敢再造次了,娘娘原谅我吧。”

    陆辞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显然被齐越给逗笑了,“齐老三,我这么叫你,你不会不高兴吧?”

    “阿辞叫什么都好,只是,还是三郎更贴切些。不然阿辞唤我三郎吧?”

    陆辞转过身来面朝齐越,挑眉笑道,“那得看我的心意。”

    “小的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娘娘,不然咱们就寝吧?”

    陆辞害羞的点点头。

    齐越慢慢贴了上去,双手缓缓搂着她的腰,四目相对之下,两颗炙热的心也越来越近。

    珠帘轻垂,隐约可见屋内红浪翻涌,娇喘吁吁。

    地久天长,共老千秋岁。

    一对鎏金蟠花烛台上的龙凤花烛正燃得尽兴,然而殿内的琉璃宫灯也毫不相让,势要将灯芯燃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