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不了事儿,二人就回了池姚村。
还以为过几天就会好,没想到一个月后阿余带着她再出去,外面不仅没有海晏河清,反而愈发乱了。
寻亲是寻不了了,还是再等等吧。
洛远安这些日子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她想起了那个喊她安安的男人的样子。
不过也不算完全想起。
在她为数不多被拼起来的记忆里,那人总是笑着,脸被墨镜遮了一小半,完全看不清全脸。
她总不可能发个寻人启事,去找一个戴墨镜看不清脸的男人吧!
虽然他那下半张脸也很有辨识度,但墨镜一摘,对比画像,谁能认得出正主啊?除非他一直戴着墨镜。
不过是个正常人就知道不可能。
洛远安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有任何办法。比起找到家和家人,显然还是好好活着更重要。
她可不想家没找到,自己却遭了无妄之灾。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
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
1969年,洛远安待在贵州池姚,过着朴实的农耕与打猎生活。
黑眼镜走南闯北,去了很多神秘危险的地方,看了许多非同一般的风景。
张麒麟被寻求长生的势力找到,囚禁于格尔木疗养院。
张隆省孤独地守着张家古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四人组在巴乃合力做月饼的事,一晃眼竟然已过去了十二年。
不知张隆省种菜喂鸡的时候,会不会偶尔也有几分失落?
安宁不会永远眷顾池姚。
六九年年节刚过,村里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赵二叔的儿子赵同举报李大夫治死了他母亲赵二婶子,是个妥妥的庸医。
庸医害人,被举报那是活该!
赵二婶子的病确实一直都是李大夫治的,这两年多,他断断续续写了不少方子、抓了不少药。如果要说他医术不精,治个病半天治不好也就罢了,事实而已,他是认的。
可是赵二婶子去世着实跟他没关系啊!
他那医馆的药一部分是自己上山采的,另一部分是到外面买的。
正巧那日给赵二婶子开的方子里有味药没了,那药池姚村旁边的山上就有长,李大夫走不开,李双双也在他跟前帮忙,就画了图让赵同去找。
千叮咛万嘱咐,让赵同找到药之后拿给他看看,毕竟是药材,找错了可就麻烦了。
哪知赵同挖完草药,直接就回家给他妈熬了一碗。赵二婶子喝完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李大夫赶到时她已经饮恨西去。
赵同当场就要唯李大夫是问,必定是他的方子有问题。李大夫见状不妙,摊上大事了!
他急忙检查自己的药方,确定药方没问题。又去查了查赵同熬的药,在厨房发现了赵同挖回来的草药,一种与他那图有些相似的毒草。
相似程度并不高,除了都是锯齿状的绿叶,根系颜色、大小完全不同。
虽是赵同的错,但他让不识草药的外行去挖药确实也不太占理。他只好解释清楚,然后自认倒霉,赔了赵家好些钱。
按理说这事儿还得是赵同负主要责任,李大夫都让他挖完草药拿去他再认认,莫要吃错药了。却不料他如此救母心切。
李大夫赔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确实有责任,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赵同是池姚村有名的村霸。欺男霸女,实打实的泼皮无赖。
哪料赵同收了钱,又要让李大夫把李双双嫁给他。
李大夫哪里肯?自己受了他这窝囊气也就罢了,他怎么会把李双双推入这泼皮的火坑。
没达到目的,赵同反手就去红袖章那儿举报了这庸医!
村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惹上这泼皮跟杀鱼一样,沾染一身腥。
李双双在家里眼睛都快哭瞎了,老人不让阿余去李家,阿余只能干着急。
好在池姚村的村民心善,没有扔石头的。
第二件事的主角是阿余他爹。
阿余他爹已经六十九岁了,是个十足的水族老顽固。不学汉语,也不愿意跟汉人交流。
阿余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邻居家的孤哀子。
父丧为孤,母丧为哀,这孩子可怜得紧。老人就为他换了个名字,也就是阿余。
水族人崇拜鱼,也爱吃鱼。他就借鱼的谐音为阿余取名,心里估计早就打定主意要多宝贝这个孩子。
说起老人宝贝阿余,去年老人还想撮合洛远安和阿余结亲。
阿余喜欢李双双,可是老人不同意他跟李双双在一起。
至于同为汉人的洛远安为什么可以?洛远安可是阿余捡回来的,之前的事又都不记得。他们水族人捡的,自然可以算半个水族人。
洛远安不懂什么是结亲,就去问阿余。
阿余说结亲就是两个喜欢的人成婚,一起生活。
“阿余哥是我喜欢的人啊,我们也在一起生活。”洛远安不太懂。
阿余知道她嘴里的喜欢不过是小孩子般单纯的依恋,“我说的喜欢,是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感觉。”
洛远安似懂非懂,“那我应该不喜欢阿余哥你,因为我还要去找人,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阿余也不介意,在一旁笑道,“指不定小妹你找的人,就是你想一直在一起的人呢?”
不得不说,阿余真相了。
这厢话又说回来,阿余和李双双两情相悦这事儿也不是个秘密,赵同没威胁成李大夫心里十分不愉,连带着看阿余也不顺眼。
找了几次阿余的茬儿,还当着阿余的面挑逗洛远安。
洛远安听不太懂,但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她还没生气,阿余就一拳下去,把赵同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后果就是被赵同讹了医药费。
前两日阿余他爹在山里打猎,不幸射偏。偏了也就偏了,哪料这一箭竟射中个人。
是个小孩儿,还是赵同他小侄儿。孩子伤得重,新仇旧怨,事儿自然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