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于,他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母亲,也无措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黎宁。
黎宁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几年前,方文仪用了只有出国才能抹掉污点的理由,强硬的把盛年送出国。
污点,对于方文仪来说,盛年打了万琦那件事情是个污点,学校里流传着他精神病的这件事也是个污点。
在送盛年出国前,她一脸包容的对盛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我是为了你好。”
盛年的病是真的,来自遗传,方文仪自身的精神就不太稳定,早些年她接受治疗,以后的日子本该一切如常才是,可生下了盛年,看着盛年慢慢长大,方文仪逐渐发现盛年有些不对劲。
盛年对她来说,也是个污点。
她是个一生完美的女人,不可能允许污点的产生。
所以当盛年和万琦发生纠纷,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让盛年出国,她甚至没有好好了解事情的始末,就这么把他送走了。
她是个一意孤行,又自私的女人。
盛年长舒了口气,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小蛋糕好吃吗?”
黎宁从来没见过盛年出现过这样复杂的神色,原本张扬的脸上也只留下了恹恹的平静。
他不开心。
黎宁点头,“很好吃,很甜,里面有草莓夹心,还有一层奶冻。”
“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盯着她的眼睛道,“那我以后,还能给你买吗?”
黎宁已经确定了盛年现在不对劲了,她抿了抿唇,“可以。”
总之,顺着他来就对了。
盛年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的笑了笑,“你是碍于我身份的敷衍,还是出自真心?”
黎宁敏锐的察觉到盛年的不对劲,她心中警铃骤响,忙上前道:“什么意思?”
他发现自己就是郑轻洲之前的网恋对象了?
盛年破罐子破摔的道:“我的病,那个女人都告诉你了吧。”
黎宁舒了口气,“嗯,她给我发了你的治疗记录,国外四年,你上了两年学,治疗了两年。”
盛年喑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在国外接受强制治疗的那两年,他的主治医生觉得他是最配合的患者了,躁郁症除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会短暂的出现,抑郁,试图轻生等症状。
可盛年想活。
简单而纯粹的说,盛年从来没觉得世界很糟糕,白云清澈透亮,脚下踩着的土地有无限的生命力,生活中认识的人很有趣,他不想死,不想错过未来几十年会遇到的东西。
可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很难治愈,盛年不得不靠着吃药缓解自己的情绪,他清楚的明白现在的心慌不是因为发病,而是因为害怕黎宁说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
“盛年,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盛年还想追问,黎宁就接着道:“大到我担心你会因为这种病受到伤害。”
“小到它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病,盛年,别因为这种事情害怕我会离开。”
她干脆绕到了办公桌后面,揉了揉他的头,“爱你的人不会因为这种小病而疏远你的。”
盛年的眼眶有些红,黎宁碰了碰他眼皮,“别哭。”
“我举个例子,比如郑轻洲,他知道你的病,可还是和你做了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黎宁说了实话,“因为他早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说实话,我只是有些震惊,还有些心疼,可是你真的很坚强不是吗?别因为这种事情而哭,好吗?”
盛年愣愣的点头。
黎宁站在她身侧,他只能微微抬起头看她,办公室的天花板上面光线柔和,从盛年的角度来看,他能看到黎宁头上带着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好像,努力活下去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那你爱我吗?”
黎宁想起刚刚提到了爱这个字眼,她无奈的叹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你说的爱。”
盛年垂下了眸子,“那么,你会像郑轻洲一样一直陪着我吗,但...不是以朋友的身份。”
黎宁进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但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一般,策划部目前也是有人在加班的,外面听不清具体内容的交谈声传了进来。
黎宁在这样的环境里,揉了揉他的耳朵,倾身在他的耳垂上轻啄了一下。
“我会。”
盛年的情绪变化有些大,短短的几分钟,他突然出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喉结滚动,攥住了黎宁的手。
盛年定定的看着黎宁的脸,他没有遵守刚刚的约定,微红的眼尾突然坠落一滴泪珠,最后在他紧绷的下颚线摇摇欲坠。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抚去了这滴泪,盛年觉得自己不争气,掩饰性的咳了咳,不想让自己用哭腔说话。
可语调之中,还是带着些颤抖,“我很喜欢你,黎宁。”
黎宁应了声,“我知道呀。”
盛年的情绪调整的很快,方文仪带给她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面前的文件都不是加急的。
明天再看也无所谓。
他将黎宁拽到了自己怀里抱紧,见黎宁没有挣扎,立刻得寸进尺了起来。
他将唇凑近黎宁耳边,幽幽问道:“那你也喜欢我吗?”
明明黎宁刚才都那么说了,但盛年还是固执的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有些幼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喜欢呀。”
盛年得到了黎宁的肯定,心满意足的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仗着黎宁现在心疼自己,轻轻的用唇碰了碰黎宁的侧颈。
眸光潋滟的女孩轻轻摸了摸盛年的侧脸,盛年的胡茬有些扎人,她稍微退了退,干脆双手捧起了盛年的脸,认真的对着他道:“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你妈妈很不正常,我不会因为她说的任何话而动摇,知道了吗?”
她双手用力,盛年的嘴被挤得翘了起来,黎宁干脆用力的啵了一口。
肉眼可见的,盛年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咽了下口水,呐呐的道:“能不能...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