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谢洛书拉了拉长袍,露出了下面雪白的团子。
脚尖轻踢,把它从自己衣袍下踢了出来。
白团子被他踢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稳之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脚边。
谢洛书嘴角轻扬,倒是个厚脸皮的。
格将看着地上的猫,试探道:“公子,这猫……
谢洛书漫不经心道:“随便。”
随便,就是可以养的意思。
格将顿时高兴的不行,把猫崽子拎在手里:“公子放心,我保证不让它打扰你。”
南府。
刚走进院子里,玉狮就蹲在门槛上喵喵直叫,
旁边的丫鬟见了,道:“怕是闻着味了,早早就跑出来等着小姐。”
南善宜闻言浅笑着弯腰要把玉狮抱起来,可原本眼巴巴等着她的猫却忽然凶狠的朝她哈了一口气,转身跑了,边跑,嘴里还边叫唤。
众人一愣,南善宜慢慢直起了腰。
银燕道:“肯定是闻着别的猫的味,生气了。”
南善宜看着它跑开的方向,无奈摇头,嘱咐一旁的丫鬟道:“给它做些好吃的。”
说着抬手摸了摸右肩,恰好肩膀疼的厉害,她也抱不动它。
寝屋里间内,浴桶里的水冒着热气,玉佛姑姑伺候南善宜沐浴更衣,
雪白的里衣滑落肩头,玉佛姑姑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弄到的!”
南善宜侧目看向自己的右肩,原来是那处的一片紫青被玉佛姑姑看到了,这是今日新添的。
他抓她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捏碎骨头一样。
玉佛姑姑没有怀疑,她几乎是确定了,愠怒道:“简直放肆!”
在外面取衣服的银燕闻声跑进来,看见那紫青,更是压不住心里的气:“别让我再遇见他!”
那日从钟山回来小姐的肩头,腰间也是这样被他勒出来的紫青,上次的还没完全消散,如今又添了新的!
南善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安慰道:“没事,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玉佛姑姑还是一脸愠色。
南善宜只能浅笑道:“姑姑,肩膀疼的厉害,你帮我揉揉吧。”
她这么一说,玉佛姑姑又满眼心疼的看向那紫青,转身去取膏药。
银燕则盘算着怎么报复回来。
…………
几日后,水师大营里。
甲板上,随将军身穿战甲,腰上佩剑,眼神犀利的看着眼前庞大的水师战舰。
与他并肩而立的谢洛书,墨发用金冠尽数束起,身着黑金长袍,衣角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随将军侧目看向身旁的少年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凌厉的面部轮廓,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的想法,没有人能看清楚,猜透他在想什么。
随将军想,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威自怒,让人不敢放肆。
而不是平时那副故意装出来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前者,才是……
“克采石,取太平,定金陵,这些事迹我在书中看过,也曾听许多前辈提起过。”
平静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来,谢洛书侧目看向随将军。
片刻他又看向眼前的盛景,道:“今日一见,才知龙鳞水师名不虚传。”
“也难怪先帝为之赐名龙鳞。”
随将军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眼前的军队,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和骄傲:“守大晟海防,护边境无恙,是龙鳞水师的荣幸。”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随锡满得先帝青睐,委以重任,掌龙鳞水师帅令。”
“随家世代,不负君恩。”
谢洛书侧目看他的神色,想从中窥探出一点虚假和伪装,却没有看到。
面前的人五十出头,发中已见斑白。
可在谈起龙鳞水师,谈起先帝时,眼中热烈和忠诚让人心惊。
不过到底是真的还是作假,谢洛书此时不予作评。
他只相信证据,他的每一个决定关系重大,关乎国运,不可轻易决断。
收回视线,他双手负于身后,似是随口一问:“金陵水患水师战船损毁严重,不知如今如何了?”
随将军看向身旁的人,心下了然他不信任自己,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的,他知道的,他都会告诉他。
于是随将军道:“朝廷赈灾银来的及时,军中损失大多都已经弥补。”
不待谢洛书再问,他自顾自的:“赈灾银前脚刚到,我后脚便带兵围了府衙。”
“把属于军队的赈灾银带走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
谢洛书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想来若他不这么做,只怕属于龙鳞水师的赈灾银也会不翼而飞,或者不完整了。
对他的话谢洛书不表态,只是看着海面道:“北境有南荣军,南境有林氏一族,就连这海防也有随将军坐镇的龙鳞水师。”
“有诸位在,乃大晟之幸。”
这些话,让随将军心里咯噔一下。
他驻守金陵,未曾见过雍湛帝,只知他在位这些年,大晟国力日益强盛,百姓称赞不已。
可说到底,他终究没与他打过交道,亦不知这位年轻帝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何等心性。
藏下心里的惶恐,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世子说笑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世子所说这些,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是陛下的恩赐。”
听完他表忠心的话,谢洛书嘴角轻扯,他现在越发确定,这随将军是知道些什么了。
见他不说话,随将军继续道:“世子在金陵若有用得到本将军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洛书露出客气的笑意:“自然不会和将军客气。”
回到随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拜别随将军,谢洛书和凌山朝东院走去。
刚进屋坐下,雪白的团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迈着小短腿往谢洛书膝盖上爬。
许是今日心情不错,难得没被人扔出去。
谢洛书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提起来放在膝盖上,指腹挠了挠它的下巴,挠舒服了,小奶猫仰起了脑袋,讨好的叫唤。
烛光折射的阴影下,凌山在自家主子的身上看到了难得的平和柔软。
见惯了他杀伐果决,不威自怒的模样,让他身边的人都忘了,千金之子,怒则浮尸,不过也才二十四五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