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看着手里的令牌,面上错愕不已,这是,龙鳞水师君令。
此令一出,随将军手中的那块则形如废铁。
上次围剿康王,陛下都未曾拿出君令,如今为了找人却拿出来了。
看着面前震怒的帝王,凌山只觉胆寒,格将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并不是说笑。
不敢耽搁,凌山快速行礼退下。
抓着栏杆的手好像要将其捏碎,周朝运眸中阴翳。
在阁楼站了良久,他才下楼离开。
凌山拿着龙鳞君令出现在龙鳞水师调兵,匆匆赶来的随将军震惊不已,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山看着随将军道:“将军可知晓,南府如今空无一人?”
随将军面上错愕:“什么叫空无一人?”
看他这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凌山想他与陛下一同巡防想来也是不知,于是解释了一下,然后调遣人马道:“就是把整个金陵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
大批人马离开军营,铁甲碰撞的声音铿铿锵锵。
调兵的动静不小,惊动了随夫人和随春生,两人一同赶过来的时候,随将军还是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儒珍那丫头不见了,整个南府都空了?
可……与陛下有何干系,要如此大动干戈的搜寻?
跑马带起来的灰尘落了随春生一脸,她一边挥手咳嗽,一边问道:“爹,这是怎么了?”
随将军看着自家夫人和女儿道:“儒珍不见了。”
“说是整个南府都空无一人。”
随春生以为他在开玩笑,笑道:“怎么可能,除了金陵善宜能去哪?”
见自家父亲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消失。
不愿意相信,她快步走到马厩旁,翻身上马,马鞭一甩,划破春风,马蹄踏得尘土飞扬。
随将军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家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若儒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与老侯爷交代?”
随夫人面上却异常平静:“她若留在金陵,我们才是真正的无颜面对老侯爷。”
察觉到妻子的不对劲,随将军心中有了猜测:“夫人可是知晓儒珍去哪了?”
随夫人看向他,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点头,道:“个中缘由,日后我再说与你听。”
“你要记住,绝不可暴露儒珍的身份。”
“包括春生。”
“为何?”随将军不解想继续追问,却在自家夫人一个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选择了闭嘴。
他只能换个话题道:“陛下何时与儒珍如此相熟?”
无奈于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棒,领兵打仗,这么明显都还看不出来。
随夫人恼着解释道:“你以为时隔四月圣人为何忽然再次南下?”
“难不成是为了你!”
终于听出了端倪,随将军面上震惊:“夫人的意思是,陛下此次南下是为了儒珍?”
实在嫌弃他是个木头,随夫人正色道:“你只需记住我刚才的话,万不可暴露儒珍的身份。”
入夜,天色已暗,金陵城内除去繁华热闹的街市,连交错纵横的小巷里都是摇晃移动的火把。
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搜查,未曾有片刻的停歇。
拥挤的街道上,随春生紧紧蹙着眉头,在人群间用力的奔跑,连被人撞了都不在意。
来到秦淮河边那家她和善宜经常来的酒楼,门口的店小二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随小姐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招待,随春生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走上楼梯,来到临江的那间雅间,急切的推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站在门口,失神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内,急促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无措,害怕,眼眶渐渐泛红湿润。
她找不到善宜了,她把一切她知道的,善宜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没有看见她。
手撑着门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忽然想到什么,她转身朝楼下跑,和上来的店小二撞在了一起,也顾不得道歉,着急忙慌的离开。
将军府,随夫人站在廊下。
随春生一进来就上前抓住了她娘的手臂,一下子哭出了声:“娘,我找不到妹妹了!”
随夫人扫了一眼院外晃动的人影,把随春生带进了屋内。
拉着她让她坐下,随夫人给还在不断喘着气的随春生倒了一杯水,道:“儒珍没事。”
随春生眸子忽然一亮,看着自家母亲,情绪激动:“那她在哪?”
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正色道:“春生,你听娘说。”
“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妹妹的对吗?”
随春生不说话,随夫人继续道:“娘现在不能告诉你她在哪。”
“等以后,等这一场风波都过去了,娘就告诉你,你再去找儒珍,好不好。”
随春生看着娘亲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她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她会受伤吗?”
随夫人无声回答,她心疼南善宜,更心疼自己的女儿,她抬手摸了摸随春生的脑袋,安慰道:“她特意嘱咐过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没多久,随春生失魂落魄的从屋内出来,在青石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刚她问娘为什么,娘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她一直都知道善宜身上一定藏着些什么,爹爹和娘亲都知道,唯独对她闭口不谈。
她也相信他们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就什么也不问,可是她现在后悔了。
她这个做姐姐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善宜消失之后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今天白天到处跑的时候,她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脚踢在一旁粗大的树干上,随春生哑着声音骂道:“南善宜,你个死丫头!”
“你明明答应过要和我一起永远留在金陵的!”
过了一会,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骂道:“等我逮着你,你得给我做十身衣裳赔罪!”
龙鳞水师军营里。
屋内,谢洛书看着上座从回来就沉默不语的人,只觉得心虚,今日他离开时自己那句打趣的话一语成谶。
还真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