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人的身上,周戈炎沉声唤道
“属下在。”孟柯起身上前
周戈炎看着他吩咐道:“你即刻出发,亲自去一趟匈奴王庭,此外密切注意南家的动向。”
“一旦抓住机会,在外可军令不受。”
这便是给了孟柯便宜行事的权利。
孟柯行礼领命:“定不负王爷所望。”
…………
除夕前几天,北境浮屠城大雪封山。
南郡书和梁钰霜外出巡防还未归来。
南绣山和南青枫父子二人与众多将士在书房内议事。
南绣山前几日又病了,今天才能下床走动,他披着厚重温暖的外袍坐于桌案之前,听着南荣军诸位将领的回禀。
“侯爷,一到冬天,匈奴人是越发嚣张,屡次扰我边境百姓。”
“前两日趁着夜色闯入了一处村落,强抢百姓的粮食。”
南绣山断断续续的咳嗽,平复之后,眸色雄浑:“匈奴连年灾害,今年尤甚,粮食颗粒无收,怕是难以过冬,才狗急跳墙了。”
下面有将领一脸怒意:“真他娘的憋屈!要不是当年定下十五年不战之约,老子早就带着人马踏平了他的营寨!”
“容得他这般放肆!”
南绣山亦沉默不语。
下面的将领们出声附和,愤愤不平:“就是,当初就该一举打到他们的王庭,将拜陀斩于马下!”
“让他们知道这天下谁说了算。”
他们都知道十三年前杀了匈奴王之后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的,可长安大乱刚平,朝堂民间皆动荡不安。
摄政王认为不可再战,南荣军才和手下败将刚刚继承匈奴王位的拜陀签定了十五年不战之约。
否则就凭当初浮屠城的惨状和锦衣将军之死,南荣军气势空前强盛,都杀红了眼,早就将他们所谓的草原勇士踏成了烂泥,匈奴一流臣服于大晟王朝脚下。
众人皆道:“如今已过十四年,等这十五年之约一过,盟约结束,老子非让他看看我南荣军真正的实力!”
对于他们所说南绣山不置可否,他压抑住咳嗽沉声道:“他们若再犯我大晟百姓,让我们的人不必手下留情。”
“活的死的,都捆了扔回他们王庭。”
“这事咱们占理。”
“是,全听侯爷安排。”下面的人领命应声。
众人散去,书房内只剩下几个父子二人。
南绣山轻咳几声,南青枫立马上前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父亲。”
接过之后,浅抿一口放在一旁,南绣山扭头看向身旁的儿子问道:“方才他们所说你怎么看?”
他们所说?自然是指踏平匈奴王庭一事。
南青枫面色沉重,眸中可见狠戾:“从十四年前定下盟约起,儿子就在等这一天。”
“是啊。”南绣山抬眸看向门外飘着的大雪,声音苍老却坚定:“他们欠我南家的终究是要还的。”
不止他的锦衣,还有浮屠城一战所有惨死的人,都在等着他们的一个交代。
十四年前他妥协了,时间一到再也没有人能拦着他给死去的人报仇。
除了这个仇他还有一个仇要报,眸色微暗。
南绣山看向南青枫道:“前几日陛下遣人送来秘旨,说周戈炎这些年只怕仍与匈奴暗中勾结,让我们格外小心。”
“不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儿子明白。”南青枫道:“我已派人分守十八关,若敢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当年是因为布防图丢失才让南荣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是南家的对手。
南绣山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他眸中忧虑:“周戈炎藏于蜀地十三载,那里富裕辽阔,最适屯兵割据,只怕这些年他势力早已不容小觑。”
扭头看向南青枫,南绣山严肃嘱咐:“时刻整顿军队,随时做好南下驰援的准备。”
“务必要保证长安的安危。”
南青枫难得没有即刻出声答应,他其实对长安有怨,无论是天子还是百官。
南绣山看着他道:“南家世代忠良,绝不能有二心。”
南青枫蹙着眉道:“父亲明明知道我不是有二心。”
他只是不甘心,他们如此对待南家,恨不得将南家拆碎分食,凭什么他们还要无条件的庇护他们。
他们又不会感激。
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南绣山亦为此经常感到愤懑,可哪又能怎样。
他劝慰道:“就当是为了儒珍和云起。”
“你不是一向最疼他们了吗。”
是了,他们南家的儒珍和云起还在长安呢,那可是南家的宝贝。
片刻南青枫轻叹了一口气:“儿子明白。”
说话间,关风月从外面进来,面上喜悦:“儒珍来信了。”
闻言,父子俩眼睛里同时露出了惊喜。
笑着上前将信递给二人,信中全是殷切的思念和嘱咐,千般叮嘱外公一定要注意身体。
南绣山眸中湿润,他何尝不想他家的丫头,恨不得亲自去看她过的好不好,是否开心,可有受委屈,可是南家人不奉召不得踏入雁门关。
要见他家的儒珍,太难了。
眸中含泪,面上却是收到她来信的喜悦,南绣山眸中欣喜:“算着时间,给她送的东西应该也快到了。”
关风月应道:“父亲放心,考虑到北境风雪大,特意让人早早出发,定是能在除夕前送到的。”
南绣山点了点头,他知长安应是什么都不缺,可总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她,她从小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家里精挑细选送去金陵的。
一旁的南青枫看着手里那封专门写给他的信,动容不已,他和妻子只有郡书一个儿子,儒珍从出生起就被他们夫妻二人捧在手心里,说是亲生女儿也不为过。
当初她从金陵回来,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以后一家人都会在一起,再不分离,可没想到后来……
他扭头看向父亲,问道:“父亲,以后儒珍有没有可能回到北境,回到我们的身边?”
沉默了片刻,南绣山道:“若她不快乐,无论如何都是要接她回家的。”